原來在嬴天與姜伯對話之際,一直昏迷的佑德已悠然轉醒,出手阻止嬴天下跪。
只見佑德面色蒼白之極,而呼吸也是十分微弱,但他卻乏力地張口道:“嬴……兄……弟,不要求他……我……我自己能……”
說罷竟仍能鼓盡最後一分力起來,扶著床沿走出房外。
嬴天見狀,連忙上前參扶著佑德,並勸道:“但,佑大哥,你……你傷勢如此嚴重……”
佑德並沒理會嬴天的話,徑自走出屋外,而嬴天亦只好亦步亦趨地扶著他。
一旁的姜伯目送這一少一青步離屋外,不禁百感交雜;一來驚訝於佑德的頑強鬥志及倔強不屈的性格;二來也為了嬴天對佑德惺惺相惜之情而感慨。後一輩亦能如此重情重義,而自己卻是如此冷血無情地見死不救,這,都只能怪一句——天意弄人!
正當二人慾步出姜伯家門之際,佑德忽覺四肢突然軟癱無力,一個蹌蜋,整個人已仆倒地上。
在旁參扶著的嬴天本也是傷疲交煎,又那堪這一跌之力,竟同時被牽扯跌在地上。
他此時才發覺,原來佑德的右肩上插著三枚極幼小的鋼針,那準是毒無雙的“千雨毒針”了!
原來剛才與三大殺手廝拼時,佑德雖能奮力殺魅影,傷毒無雙及狂牛,但亦在眾人圍攻重擊之下受重傷,更不慎中了數枚毒針。
內傷、外傷。毒性一併發作,縱有無窮鬥志,也不得不倒下。
佑德雖仍勉強保持清醒,並未暈去,但渾身上下再使不出半分氣力。
“佑……佑大哥……”
傷疲交煎之下,嬴天甚至背起佑德步出門外恐怕也力有不逮,更何況走出這房子後,又有甚麼地方能夠容納這兩個被命運逼至窮途末路的孤鴻?
此情此景,看在默然無語的姜伯眼中,那顆比鐵石更硬更不可移動的心,竟起了一絲的悸動……
就是這一絲微不可察的悸動,驅使他下了一個決定。
一個很大很大的錯誤決定。
大得足以陷天下蒼生於無邊苦海中,永世沉淪……
而這個錯誤的決定,便是:“想有力走出這房子的,便先扶他進來吧!”
仍雙雙倒在地上一籌莫展的嬴天與佑德,聽到姜伯此語,不期然心頭一震。因為他們都心下明白,姜伯終於答應醫治佑德。
嬴天當下不敢怠慢,立即抖擻精神,竭力扶起佑德。而佑德也沒有加以反對,因為他亦清楚知道,還有很多重要的事等著他去辦,他絕不能因一時偏執而送掉自己的性命。
嬴天小心翼翼的扶佑德進房,把他安放床上。
但見姜伯一直背向他們,並沒回頭甚至瞧上一眼。也許,他不想二人看見他臉上的不安及難受。
嬴天呆立了一會,終於聽到姜伯的聲音道:“小天,你現在可以出去,未得我批准不可入來!”
說話直截了當,絕不轉彎抹角。而嬴天也不敢違逆姜伯的說話,當下倖幸然步出房外。
狹小簡陋的房內,就只有姜伯及佑德二人在無言相對,氣氛頗為肅殺侷促。
倔強高傲的佑德,心中雖不大願意讓眼前對他略有敵意的姜伯醫治,但即使天下間最愚笨的人,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來賭氣。雖然有點深深不忿,惟亦只好忍氣來靜待姜伯替其療傷。
良久,姜伯終於長嗟了一聲,緩緩轉過身來,對躺臥床上的佑德道:“今天我答應救你,乃是本著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仁旨,拿天下蒼生的命運來作賭注……”
“你記著,你今天欠我一條性命,他日若真能順應天命,登基為帝,必定要勤政愛民,當一位賢君……”
“否則,屆時我必會傾盡全力,來滅了你,殺了你……”
“以彌補我今天所犯的……”
“彌天大錯!”
順應天命?
登基為帝?
難道佑德之命,註定他日成為掌握天下,唯我獨尊的真命天子?
佑德不禁心下暗笑,他連自己的真名、真正身份,甚至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更遑論能衝開他滿途的荊棘,登上九五之尊之位!
在佑德神傷於自己的桀途而想得怔怔出神之際,姜伯已閃電間連點佑德身上十數個大穴,封閉著他身上血脈的執行。
佑德本身的武功本已極高,但姜伯這一手點穴手法之快之準,他亦自愧不如,暗想果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而且他心下亦稍為放鬆,因為他相信眼前深藏不露的平凡老人,必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