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雖不大認同一憂子的做法,但亦尊重他的意思,於是又再恭敬地道:“那我這就去打點一切吧!”
一憂子微微點頭,姬昌於是轉身朝原路返回廣成觀,而一憂子卻仍留在空地上,並無離去的打算。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這,已是十五之期最後一個時辰——亥時,但卻仍未見程仇蹤影。
他等了十六年,也只為等今天,何況他既說會今天來,他,便一定會來。
但,為何他遲遲未出現?
就在剛踏入亥時那一刻,千重梯前出現了一條孤獨的魁梧黑影。
他邁開沉重而堅定的步伐,沿著千重梯拾級而上。
他的動作絕不急促,但,不知怎地,不消半刻便已登上千重梯的盡頭。
來者便是——程仇!
廣成仙派的牌匾下,早有一人在伺候。
是姬昌。
姬昌一臉英武,正氣凜然地矗立於廣成仙派大門前,活像是天兵神將在捍衛這武林正道第一大派的百年基業。
程仇,姬昌相視一顧,姬昌倏地發現程仇眼神中閃爍出的光芒與及身上散發出的魔氣和殺氣,俱此十多日前凌厲數倍,而且還隱隱然透出一份怨戾之氣。
姬昌雖已見識過程仇武功可怕之處,但仍了無懼意,凜然地迫視著他。
程仇見前來迎敵的並非天玄子或一憂子,不禁大惑奇怪,道:“嘿!天玄子與卓無憂怕死不敢出來迎戰,卻派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來送死嗎?”
雖然程仇言詞間甚為無禮,但姬昌乃皇族之後,自小飽受禮教,不欲跟他作口舌之爭,且深明先禮後兵之道,於是先抱拳溫然道:“大師兄已在別處等候,請跟在下來吧!”
說罷向後倒退,雙手未動,背後卻散發出雄厚氣勁,迫得大門徐徐自動開啟,徑運起輕功朝內堂疾奔而去。
程仇低沉地說了一句:“哼!故弄玄虛!”
程仇雙腳一點,如一枝黑箭般向前射去。
姬昌的輕功本已甚高,但程仇後發先至,轉眼間已追上姬昌,姬昌也不禁暗暗驚歎其輕功之高。
程仇自小在廣成仙派長大,對廣成觀內的地形早已瞭如指掌,反而領前帶路,姬昌追得有點兒吃力。
二人追逐之間,已穿過偌大的廣成觀,從後門直往後山進發。
廣成觀內一片寂靜,顯見觀內眾人已被安排往別處暫避。
後山曠野之上,一憂子仍在等。
無言地等。
他並沒有任何急躁,因為他知道程仇一定會來。
眼見前方塵頭大作,他知道,程仇終於來了。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程仇和姬昌來到,他早已吩咐姬昌,這一戰,他要獨戰程仇,於是姬昌到達這裡之後,即閃身讓過一旁。
程仇看見一憂子守在通往對崖的鐵索前,心知一憂子要阻其找天玄子,但仍對他說:“我今天要殺的,只有天玄子一人,若你現在讓開,我,可以放過廣成仙派的其他人。”
甚……麼?以程仇冷血嗜殺的性格,竟會主動放過其它人?
一憂子雖然不知程仇何故有此舉動,但要他放他去殺天玄子,他萬難辦到。
一憂子並沒有回答,鐵一般的腳步已代他回覆了程仇。
程仇心知要殺天玄子,就必須先除去一憂子這重障礙,他自詡已絕情絕義,世上並沒有他不會殺的人,他驀地殺意急升,“六絕魔經”內力一提一聚間,四周忽地捲起凜冽陰風。
姬昌冷眼看著二人劍拔弩張,但一憂子卻未有提聚半點內力,眉宇間卻透發一份濃得化不開的哀愁,不知他心中在想些甚麼。
一憂子緩緩拿起地上的酒埕,那是他昨夜喝剩的半埕酒。
他舉埕喝了數口,烈酒流得滿身皆是,然後竟把酒埕拋向程仇。
他的用意明顯不過,只是想在決戰前與程仇對飲罷了!
但,程仇並沒有接過酒埕。
“呯!”
酒埕猛被程仇隔空轟碎,碎片灑遍一地。
一憂子的心也隨著粉碎!
他萬料不到程仇果真絕情如斯,一陣黯然神傷,不由得低嘆了一聲,閉目垂首。
悲哀的氣氛,散怖曠野之上。
站在遠處的姬昌,也深切感受到一憂子的悲哀。
只有程仇,仍是冷漠如昔,毫不動容。
瞿地,一憂子虎目環睜,猛然抬首,眼中戰意大盛,內力在閃電間急速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