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在軍隊裡搞“大小相制”,就是用大頭的權威來震懾下面的軍頭,再用下面軍頭來分最大軍頭的權力。基本上唱黑臉地事情都由大軍頭去幹,而唱紅臉的工作則由朝廷來完成。文臣認為這樣軍隊就不太容易變成一塊鐵板,也就不容易作亂。
這種“大小相制”的規矩說白了就是挑撥上下級內鬥。比如東江鎮左協的軍餉全部發到黃的長生島(一般來說不會足額),但各部應該發給多少則清清楚楚地發給左協的各個軍頭。至於到底是黃石狠還是黃石手下倔,朝廷就不管了。反正誰把誰坑了朝廷都不在乎。
遼南的這些軍頭黃石是整不下去的,朝廷絕對不會允許他這麼幹。就好比朝廷決不會容忍毛文龍擅自吞併黃石的軍隊一樣。在整個遼東,黃石是朝廷用來制毛文龍這個“大”的“小”,但在具體的遼南地區,黃石就是“大”了,張攀這些就是用來制黃石的“小”。朝廷覺得只要軍中山頭林立。那麼大明的天下就安如泰山了。
“一定不要讓他們覺得你怠慢了他們,不要讓他們覺得你居功自傲……”黃石還在喋喋不休地囑咐著。
賀定遠一開始還勉強耐著性子聽下去,過了一會兒就開始亂看亂動,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好了,大人,某知道了,大人你也忒囉嗦了。”
雖然被無禮地打斷了,但黃石倒也不生氣。“知道就好。還有,記得不要多說話……”
“知道,知道。大人您教過某的,不就是酒宴上多吃少說嘛,”賀定遠一顆心早就飛去酒宴那裡了,現在他和黃石說話屬於私下交流不太講究禮貌,所以賀定遠極其不耐煩地說:“大人您還說過啥要點來著?哦,對,有空多吃塊肉,多喝口酒比什麼都實惠。不說話別人也不會把某當啞巴。”
“記得就好。”
“記得,記得,某去了。”賀定遠草草一拱手就打算去招呼張攀、尚家兄弟喝酒去了。
黃石想想也沒有要提醒的了,就微笑了一下:“嗯,去吧。”
……
回到復州城內,傷兵很快就得到了妥善安置。“長生神醫”胡青白也帶著救護營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治療。
救火營和磐石營的十個步隊和兩個馬隊則重新集結,準備接受營官——也就是黃石的最後檢閱。黃石的軍隊中沒有常設的代理營官,這次出征的時候賀定遠就是兩個營的臨時營副,而上次出征日本的時候,楊致遠就是暫編遠征營地臨時營官。
這些士兵全身都斑斑血跡,大多數人手上也都滿是風乾了的血跡。用“浴血奮戰”這個詞形容這些官兵已經不再是一句誇張了。黃石在內衛隊的簇擁下,盔甲鏗鏘地走向正中的一個小臺子,下面密密麻麻地站滿了高舉火把的戰士。
一個年輕的軍官首先帶隊上前,他走過來的時候身後還緊跟著兩個旗手和一個鼓手。旗手和鼓手都站的筆直,兩個旗手一個擎著大明軍旗,一個擎著隊旗——也就是救火營的營旗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圈,並且在蛇首旁寫了一個大大的“甲”字。那個鼓手則神色肅穆地緩緩敲著鼓,四個人身後還有一個士兵抱著一面旗子。
“大人。卑職救火營甲隊隊官,千總王簡。”
王簡對黃石鞠躬抱拳,黃石則回了一個後世標準的軍禮。
“職部定編四百人,戰前實到三百九十七人,戰歿一十七人,負傷三十二人,長槍把總乙海亮殉國,此外還有一名把總重傷。現有官兵三百四十八人。”
“職部……”說著王簡就轉身從身後計程車兵手裡接過了那面旗幟,那個士兵交出旗子後就退開了兩步,王簡轉過身雙手捧著旗子奉上:“職部繳獲建奴正黃旗牛錄旗一面,特奉獻於大人階下。”
接下來王簡又敘述了一些有功的人,黃石神情專注地聽完後就勉勵了他幾句,最後王簡和黃石再次交換了一個抱拳和舉手齊耳的軍禮,結束了救火營甲隊的戰後簡短彙報。
救火營甲隊的五個人退下去後,洪安通立刻大叫了一聲:“救火營,乙隊隊官。出列彙報!”
宋建軍領著三個人默默地走了上來。從軍隊解除警戒狀態以後,平時就有些木訥寡言的宋建軍就變得更深沉了。他一路走回復州的時候一句話也沒有說,和同僚列隊的列隊地時候也在默默回憶著今天的血戰。從戰鬥後踏上歸程開始,宋建軍的手就不由自主地開始微微顫抖,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手也抖動得越來越劇烈。
走到黃石身前的時候宋建軍正要抱拳行禮,卻突然發現自己還緊緊握著自己的長槍。他一愣之下連忙把長槍往身前重重一頓,嚥了一口唾沫,用低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