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後金軍的背後還不時飛過來標槍和羽箭,有一個明軍才剛躍上城垛站穩腳步,就被一杆激射過來的標槍扎中前胸,那個士兵捂著胸口的槍,嘴還沒有張開,一口血就從喉嚨裡湧了上來,直接從鼻腔中噴灑而出。
那個士兵猶自站在城垛上晃了兩晃,血水從鼻、口中噴出,直流了滿臉、滿胸,雙腿才漸漸軟了下來,人也跟著向後緩緩倒去,跟著一個倒栽蔥就從城頭消失了。
耿仲明手起刀落,把迎面一個後金兵劈成了兩半,跟著就向前急衝了兩步。從城牆內探出頭向城內張望,不料他才一冒頭,就看見幾根箭迎面射來,耿仲明拼命向後一退一仰,接著就感到上身一震,一根箭沒入了他的肩甲。
耿仲明顧不得察看傷勢如何,只是隨手把箭尾掰斷,同時嘶聲大喝道:“標槍。標槍,弓箭手上來!”
剛才雖然只是乍一探頭,但耿仲明已經看清內側城下有十個左右後金兵,人人張弓搭箭正等著狙擊露頭的明軍。隨著耿仲明的大吼聲,七、八個剛剛登城地明軍刀盾兵解下背上的標槍,一湧到城邊,同時向下面狠狠地擲了過去。
登城的明軍士兵漸漸控制了一小段城牆,跟著就有一大批揹著錘子和鐵鍬的人跟著他們登上了城牆。這些人上城之後沒有投入戰鬥,而是把注意力投向了城垛。這些人就在刀盾兵的掩護下,開始奮力地敲打城垛,還幾人一組地合力撬著城磚。
在這些明軍官兵的腳下,更多的東江士兵也湧到了城牆邊,等牆上投擲重物的威脅解除後,這些士兵就十幾人、幾十人一組地抱著大木樁咚咚地撞擊著城牆。海州地城牆在這些大木的撞擊下微微顫抖,一股股煙塵不斷從牆磚的縫隙間蒸騰出來,被不停捶打的牆壁也漸漸開始鬆動。
一個東江軍官單手扶在牆壁上,另一隻手則緊握成拳。在空中有節奏地用力揮舞著。這個軍官穿著一套將軍模樣的衣甲,滿臉的大鬍子幾乎把嘴都掩住了。軍官把嘴一直彎到了耳根,衝著他的手下笑得呲牙咧嘴,他一邊更用力地揮舞著臂膀,一邊用同樣的節奏喊著號子給士兵們鼓勁:
“打下海州。敝開吃肉!”
“打下海州,敞開吃肉!”
“嘿——”
“嘿——”
那些東江軍士兵也用號子大聲響應著軍官地號召,一次又一次不斷把木樁猛力地砸到牆壁上……
“停!”那個軍官突然大叫了一聲,他欣喜地指著一塊牆磚叫道:“這塊鬆動了,快把它拉出來。”
幾個士兵聞聲上前,把木棍、鐵鍁插入牆磚之間的縫隙。在眾人的加油聲中,一個個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把那塊磚生生從牆上拉了出來。
“好,好。”那個東將軍官高興得直跳,他退後兩步一揮手:“弟兄們啊。接著撞啊!”
咚咚的撞牆聲一刻也沒有停止過,一塊又一塊的牆磚先後從海州的城牆上被拉了出來。隨著拖出來的磚石越來越多,剩下的牆磚也變得越來越不穩定,東江軍拆牆的進度也變得越來越快。
白有才此時已經吃完了他剛才贏得地那一份獎品,大戲也看了不少了,自認為休息過來以後,他就摩拳擦掌地又走到佇列中。東將軍官把這些歸隊的人聚攏了一下,就又組成了一支新的隊伍,然後他就把這幾百人帶到後排坐下,等待著本部將旗讓這隊出擊的號令。
在白有才這隊東江士兵的陣列外,還排著無數其他地等待出擊的隊伍,幾千人靜靜地坐在地上儲養著體力。在這些等待的人群前面,東江軍的運輸隊正在川流不息的滾動著,每一刻都有人抗著牆磚跑過,然後用牆磚換取檢驗軍官手中的白標。
這兩個時辰來,黃石一直在估算著海州城內地防禦力量,現在結論已經很明顯了,海州城內的兵力不足以應對這種人海戰術。
“我們有多少傷亡?二百?三百?”黃石遲疑著問身旁的衛隊。海州城上的敵軍雖然拖來了幾門小炮,但打了這麼半天也沒有造成幾十人的傷亡。東江軍地損失主要是在弓箭和木石上,方才在土山上曾經有一塊滾木沒有擋住,黃石眼看著就滾下去了十幾個人,估計其中有幾個官兵是陣亡了。
“恐怕沒有三百,建奴的弓箭手在拐角處施展不開,而且主力都被我軍牽制在四座城門。不過屬下覺得二百傷亡應該是有了。”
洪安通所說與黃石的判斷差不多。黃石環顧了周圍的長生島內衛一圈,這些部下的臉上都露出了躍躍欲試地表情,黃石下達了命令:“我這就去向毛帥請戰。你們傳令給救火營工兵隊,讓他們做好上陣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