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房內傳來柔弱的聲音。
她推門而人,瞧見杜薇在微弱的燈火下縫補衣釦,她不楚蹙起雙眉。
“娘,這傷眼力的活,交給我做就行了。”沅彧拿過她手中的針線。
杜薇微笑,“又不是什麼粗重活,你太大驚小怪了。”
“娘只管安心養病,不管大活、小活就讓大驚小怪的彧兒來服其勞。”她很堅持。
“大小活都不讓我做,我才會悶出病來。”沅彧極為孝順,怕她太累了,但縫衣釦這點小事不會累著她的。
“白天娘要看鋪子,已經夠勞累了。”若非怕她醜怪的容貌嚇壞客人,她是不可能讓孃親去看鋪子的。
見女兒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杜薇只好投降,“好吧。”
肯讓她看鋪子活動筋骨,已經是沅彧最大的讓步。
“說定了?”沅彧要求保證。
杜薇像受教的小孩於舉起手,“我保證。”這樣受女兒管,抱怨歸抱怨,她也挺享受的,教她心底一片甜。
沅彧這才露出微笑,“有件事我想同娘商量。”
“什麼事?”杜薇興致勃勃地問。由小到大沅彧都很獨立,難得沅彧有事要與她商量,她當然興奮。
瞧母親一臉喜悅期待,沅彧有些難啟齒,因為將出口的話會讓母親為難,無奈事情終要解決的。
“我想解除與宋家的婚事。”這句話輕輕地從她口中溜出。
杜薇吃了一驚,女兒想解除婚約?
“當初訂下這門親事的宋伯伯和爹都不在人世了,而我也及笄多年,宋爾儒遲遲沒有表示,看得出來他心意為何。外頭傳言他有中意的女子,想來,他礙著這婚約不好與意中人相守,何必誤人誤己呢。”
“傳言未必可全信。”
“空穴豈會來風,雖說傳言未必可全信,但必有幾分真實。”
“可是……”彧兒說得不無道理,可女兒家沒個歸宿總是不好,她希望彧兒能夠幸福呀。
“娘,我知道你憂心的事,只是宋爾儒若非基於喜愛才娶我,這樣強求來的婚姻,怕是不嫁比嫁了好。”
杜薇幽幽地一嘆,憐惜地撫上沅彧頰畔,“若不是娘把你生成這般,你也不用遭受這等委屈。”
當年的毒是解了,沅彧的容貌卻改變不了。
“娘,女兒不怨天不憎地,合該命是如此,只盼娘別再責怪自己了。”
命運、命運,命令人無從探索掌控,是天定無法更改,但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她想解決婚約,無非是不讓她的命運交由一個不愛她的人來左右。
不是她對婚姻沒有任何憧憬,而是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容貌留不住任何男人的心。
或者該說是她貪得無厭,想擁有爹和娘那種情深不渝的感情,但只怕這是個奢望,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放棄。
“好吧,就依你的決定。”她疼惜女兒,所以答應。
“謝謝娘。”
晌午時分,一男一女相偕進入一家規模不小的客棧“憶白樓”。
不待店小二招呼,徑自走向後院,來到一間僻靜的雅房,方要開啟門進去,一道人影從裡頭竄出。
“小初,你回來了。”基於異性相吸的原理,人影當然是投向佳人囉,可惜不如他的意,他筆直地撞上一堵堅硬的肉牆。
抬頭迎視懶懶睨著他的好友,宋爾儒促狹地眨眨眼,“凜,吃醋啊?”
“不錯。”對方很大方地承認。
“好小子有你的,追回了老婆。”他捶了夜凜的肩一拳。
“宋公子,好久不見。”昔無初淺笑禮貌性地打招呼。
面對佳人,宋爾儒很自然展露明燦耀人的笑容。“小初,你太見外了,叫我爾儒。”
“別理他。”夜凜摟住妻子的肩。
“凜,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們是朋友,無初是你的妻,理所當然也得叫得……”肩膀被人賞了一拳,終止他的長篇大論。
孟水漓賞了想反擊的宋爾儒一記兇悍的白眼,拉著昔無初進房。
“無初,咱們別理兩個小家子氣的‘大’男人鬥嘴。”特別加重大字,要他們自覺丟臉。
兩個男人瞭然地對看一眼,乖乖閉上嘴跟著走進房裡。
識時務者為俊傑,兇女人可是惹不得。
“我去吩咐小二上菜。”孟水漓是憶白樓的主事,但真正的老闆卻是宋爾儒。
“小初,來,喝茶。”宋爾儒為昔無初斟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