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金桂倒撐不住笑了,又聽薛蟠道:“是了,我那叔兄弟大概這幾天就到家了,倒是讓人給他收拾出房間來。去年他在這兒時,已經定了和那府裡大太太的外甥女兒結親,只怕這次回來,母親就要你張羅著辦了。從你嫁過來,雖然這些日子管家十分妥帖,但還未經歷過婚喪嫁娶之類的事宜,你覺著能成嗎?”
金桂想了一下,便笑道:“這事兒之前我也知道的,說是那邢岫煙姑娘十分不錯,只因為這陣子事情多而忙亂,我倒把她給忘了。只是去了賈府幾次,其他姑娘們也都見過,怎麼卻沒見著這位邢姑娘呢?”
薛蟠道:“你忘了不成?因為二姑娘嫁出去了,大太太怕外甥女兒住在賈府裡讓人說閒話,又想著她是待嫁之人,就令她搬出去了。母親原本去年就想幫兄弟和她完婚的,偏偏兄弟又出去料理叔叔剩下的那點兒產業了,如今既然回來,自然該完婚的。”
金桂笑道:“如此我便明白了,你放心,我雖然沒經歷過婚喪嫁娶的事,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咱們家又不像那府裡家大業大人多口雜的,就有一點子不周到之處,我請了那府裡的璉二奶奶過來幫襯幫襯,也就儘夠了,這不用你操心,你專心弄好廠子就成。”
薛蟠答應了,趁著金桂在家裡,就又要向她討教賬目之事。兩人剛來到書房,卻見薛姨媽身邊的丫鬟碧玉隨後就進了來,對金桂笑道:“奶奶可回來了,太太有事兒叫你過去那府裡商量呢。”
薛蟠撓頭道:“真是的,又有什麼事煩她?我這剛剛請了要做老師的。”言罷卻聽金桂笑道:“不著急,趕明兒我挑一個精於計算的老先生來教你,恐怕婆婆那邊是有重要的事情,我這就換了衣服過那府裡去要緊。”
薛蟠無法,只得目送親親孃子打扮的漂漂亮亮,嫋嫋婷婷出了府門,他這裡在書房中張望著,一邊就忍不住嚥下兩口口水,握拳自語道:“不行,我非得好好用功不可,不然怕是等不到壽終正寢,就要被你這妖精給磨的英年早逝了。”
且不說薛蟠暗暗立定了志向,只說金桂。隨著碧玉來到王夫人的房中,只見王夫人和薛姨媽正坐在那裡喝茶,於是請了安後,薛姨媽便道:“叫你來不為別的事,是要問問科兒那邊有沒有信兒,說什麼時候回來沒有?”
金桂笑道:“剛剛才聽爺說了,想是這幾天就到的。”她心中卻暗自驚訝,心道薛姨媽怎麼忽然想起這個來了?還為此特地叫我過來,難道就問這一句話?一念及此,果然就見薛姨媽嘆了口氣,接著道:“你那邢大妹妹命不好,這才搬出園子幾天啊,她娘就染暴病死了。剩下個爹也是不爭氣的,每日裡只知道喝酒賭錢,我想著她又是個女孩兒家,如今和爹爹住在一起也不是很方便,偏偏她還要守孝三年,你看可想個什麼法子,把她接出來照顧一二?”
薛姨媽說完,王夫人也在旁邊笑著道:“外甥媳婦怕是還沒見過邢大姑娘。那是個好孩子,別看攤上了兩個不濟的爹孃,她卻十分懂事兒,唉,我聽了這件事,我也跟著心酸,依著你婆婆的意思,就要接過你家去住的,但我想著,哪裡有還沒出嫁的孩兒就住到婆家去的?又不是童養媳,這於禮太不合了,若說弄去別的地方,我們又放心不下,你素來主意多,不如想想怎麼辦?”
金桂暗道這哪是讓我想辦法啊,這辦法別人也就罷了,鳳姐兒哪有想不出來的道理?不過是怕人說閒話,要我一句話罷了。我這婆婆也是,平日裡縱容我也不算,這種主意她自己拍板就好,偏還找我來幹什麼?讓人看著還真是有些不像話。
因心中想著,卻笑得滿面春風道:“嗐,這有什麼難的?既然太太和姨太太都憐惜她,便先接過來在園子裡住著,一應花費由我們自己出。這倒不是看輕姨太太和老祖宗,實在是為了堵那起婆子僕人們的嘴。我知道太太姨太太心裡都清楚,依著二奶奶和姑娘們,是巴不得她來的,就怕園子里人多嘴雜,有那勢利的婆子再拉幾句長聲,每日裡含沙射影指桑罵槐的,不但壞了咱們府中的規矩,又讓刑姑娘難受。太太和姨太太說,可是不是這個道理呢?”
王夫人笑道:“你倒都看的明白。”說完薛姨媽也笑道:“可不是,不是我翻舊賬,從前真真連現在十成裡的一成都沒有。誰知道從那次齁的差點兒死過去後,就變得這樣體貼懂事了,我現在靠著她,再沒有什麼掛心為難的事,想來這便是老天爺賜給我的老來福了。既然媳婦也這麼說,我看就這麼辦吧,讓媳婦去找鳳丫頭商量,有她們小孩兒家跑腿,何苦來勞動我們兩個。”
王夫人點頭微笑稱是,心裡卻道:那是妹妹你性格兒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