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難逢的機會,你只需爬上階梯,坐上王位。可悲啊,可悲的錯誤。”
“我這輩子犯過的錯,超乎你的想像。”奈德說,“然而這卻不是其中之一。”
“噢,大人,這當然是,”瑟曦堅持,“在權力的遊戲之中,你不當贏家,就只有死路一條,沒有中間地帶。”
她拉上兜帽,遮住浮腫的臉,快步離開,留下他獨自坐在橡樹的陰影下,置身神木林的靜謐之中。頭頂的黑藍天空裡,星星逐漸出來了。
丹妮莉絲
卓戈卡奧把血淋淋的心臟置於她面前,這顆心冒出的熱氣在夜晚的冷氣裡蒸騰。他兩手紅至肘部。身後,他的血盟衛手拿石制短刀,單膝跪在野馬屍體旁的沙地上。環繞坑穴的粉白高牆火炬搖曳,橙焰將駿馬的血映成漆黑。
丹妮輕撫隆起的小腹。汗水在肌膚表面凝結,自她額際流下。她感覺得出維斯·多斯拉克的年邁老嫗正看著她,她們爬滿皺紋的臉上,眼睛如磨亮的燧石閃著黑光。她不能退縮,不能畏懼。“我是真龍傳人,”她一邊雙手捧起馬心,一邊這麼告訴自己。隨後她把馬心舉到嘴邊,用盡力氣,朝堅韌的生肉咬去。
溫熱的鮮血溢滿口中,自她下巴流下。味道幾乎令她作嘔,但她強忍著繼續咀嚼,繼續吞嚥。多斯拉克人相信,馬心能使兒子體魄強健、身手敏捷、無所畏懼,但作母親的必須吃下整顆心。假如她被血嗆到,或者把肉吐出,便是不祥預兆:胎兒可能流產,或先天多病,畸形,甚至是生女兒。
為了這次儀式,她的女僕們已幫她做過精心準備。過去這兩個月,丹妮雖因害喜身體不適,卻還是以一碗碗半凝固的血塊為食,讓自己習慣血腥味。伊麗把一片片的馬肉拿給她嚼,直到她雙頰發痛。儀式舉行之前,她還特別一整天不進食,希望飢餓能幫助她吞嚥生肉。
野生駿馬的心全是結實的肌肉,丹妮得用牙齒竭力撕咬,細嚼慢嚥才能吞下。聖母山籠罩下的聖城維斯·多斯拉克嚴禁刀械,所以她只能用牙齒和指甲撕開馬心。她的胃裡陣陣翻騰,但她咬牙堅持,還必須忍受不時噴濺到臉上的馬血。
卓戈卡奧高高地站在一旁,看著她吃,那張臉嚴峻得像青銅盾牌。他長長的黑髮辮閃著油亮光澤,小鬍子裡掛了金環,髮辮扎著鈴鐺,一條沉甸甸的金章腰帶系在腰間,胸膛卻是赤裸。每當她覺得力量漸失,便抬頭望他,然後繼續咬牙切齒、咀嚼吞嚥。末了,她彷彿在他杏仁狀的黑眼瞳裡,瞥見了某種堅毅的驕傲,但她不敢確定。無論卡奧心緒為何,他都很少顯現於色。
終於結束了。她吞下最後一塊馬肉,雙頰和手指早巳僵麻。這時她才敢將視線轉回到那群老婦人,亦即多希卡林的老嫗們身上。
“卡拉喀,多斯雷,姆安哈!”她用自己最標準的多斯拉克語說,意思是:王子在我體內騎馬!多日以來,她和女僕姬琪反覆練習這句話。
老嫗中最年邁的一位,一個彎腰駝背,骨瘦如柴,只剩一隻黑眼的老女人雙手高舉。“卡拉喀,多斯雷!”,她厲聲叫道,意思是:王子騎著馬!
“他騎著馬!”,另一個女人應道,“拉克!拉克!拉克哈!”她們齊聲宣佈:是個男孩,是個男孩,是個強壯的男孩。
鈴聲作響,宛如一陣突如其來的青銅鳥鳴。軍號奏出低沉的長音,老婦們開吟唱。在彩繪皮背心下,她們乾癟的乳房來回晃動,閃著油亮汗光。負責伺候她們的太監把一捆捆乾草丟進青銅大火盆,頃刻間散發出濃郁的草香,煙霧向天上的月亮星辰直衝而去。在多斯拉克人眼裡,星星就是一群以烈火為軀,聲勢浩大,奔跑夜空的駿馬。
當濃煙漸升,吟唱聲逐漸變小,年邁的老嫗闔上她的獨眼,朝未來瞥去。繼之而來的是全然的寂靜,丹妮聽見遠處的鳥兒啼叫,火炬嘶嘶噼啪,湖水輕柔拍打。多拉克人以漆黑如夜的眼睛看著她,等待預言。
卓戈卡奧伸手握住丹妮臂膀,從手指的力道她感覺得出他的緊張。強如卓戈卡奧,在多希卡林透過煙塵占卜未來時也會感到恐懼。身後,她的女僕更是焦躁不安。
最後老嫗睜開獨眼,舉起雙臂。“我看見了他的臉,聽見他蹄聲如雷。”她用尖而顫抖的聲音宣佈。
“他蹄聲如雷!”幾個老嫗同聲應道。
“他的馬迅疾如風,身後的卡拉薩覆蓋整片大地,不可勝數,手中的亞拉克彎刀鋒利如同芒草。王子將會如暴風般威猛,他的敵人會在他面前顫抖不休,敵人的妻子將悲傷泣血,哀慟欲絕。他髮際的鈴鐺歌頌他的到來,居住在石頭營帳的‘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