緞包袱往小炕桌上一丟,一屁股癱坐在炕沿上,又是捶腿,又是捏胳膊。
紅綢放下手中古書。看著紅蓮的模樣,不禁笑著叫來房中伺候的丫鬟:“去把刨冰取些來,四姑娘喜歡梅子醬。在上面淋些,再加顆酸梅。”
紅蓮一聽,歡喜的眉飛色舞。不多時,刨冰果然送來,卻只有一碗,紅蓮不禁抱怨那丫鬟:“你這丫頭。好沒眼色,難道只我一人吃。叫大姐姐眼睜睜看著不成?”
“我這些日子正吃藥調理身子呢,不敢用冰。”紅蓮用帕子擦了擦額頭,“你瞧,就是熱的滿頭大汗,也不敢吃一口涼水。”
紅蓮聽了,只好自己獨享。刨冰磨的極碎,入口即化。梅子醬鮮甜不膩,微酸卻不澀。
紅蓮一路急匆匆趕回來,腹中早就飢渴不止,這一碗刨冰下去,很是開胃。
才想要第二晚,紅綢已經止住了她:
“祖父教導咱們,惜福養生,再好的東西,也禁不住你這樣吃。若還喜歡,明兒再叫廚房去弄。”紅綢揮手屏退了屋中伺候的丫鬟們,不用紅蓮張口,自己先動手拆了包袱。
“你去了芳菲妹妹那裡?”
包袱裡都是精緻的小瓶子,小毛刷,好幾樣和閔芳菲送紅綢的東西相似。所以她才開口這樣問。
紅蓮笑道:“大姐,你真聰明,一猜就中。”
紅綢只看了幾眼,便隨手將包袱皮兒折上,“你可真是的,幹嘛還去姑媽家再要一次?若是喜歡,只管從我這裡取便是。叫芳菲妹妹心裡怎麼想你!”
“冤枉死了。”紅蓮怪叫道:“哪裡是我去要的?分明是閔四姐姐主動送的。我原是不要的,可她偏塞進我懷裡,又能怎麼辦?”
紅綢見她嘴硬,一指頭戳在紅蓮的鼻尖上,笑罵道:“就你最討人喜歡,芳菲妹妹誰都不送,只給你一份!”
紅蓮揮手搪開紅綢的手,正色道:“大姐姐,你先別說個,我叫你猜一件事,看你能猜到幾分。”
紅蓮就將那日焦婆子落水之事說了出來。
“大伯母似乎誤會了閔四姐姐,還以為是閔四姐姐將人推下水呢!”紅蓮唏噓道:“結果,你猜怎麼著?閔四姐姐看的明白,原來她早察覺出了是誰在下黑手。”
紅蓮大眼睛滴溜溜亂轉,賊兮兮往紅綢身上打量:“大姐,你說,究竟是誰幹的?”
紅綢沒好氣的輕哼,重新拿起書,並不吭聲。
紅蓮卻沒那個好性子,趕緊抽出長姐手中的古書,“你倒是猜啊!”
“哼,還能有誰,依我看,多半就是大嫂子了。”
紅蓮驚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盯著紅綢瞧。
那天開席,紅綢並沒參加。她已經是定了親的人,未來姑爺當時也在府中做客,李夫人為防止被撞見,說李家家風不嚴謹,所以就拘了女兒在自己的小院。
紅蓮故意那樣問,也是有意賣弄賣弄。
不過。。。。。。
“大姐,你怎麼和閔四姐姐說的是一個人?”紅蓮又是好奇又是疑惑:“難不成你們都長了第三隻眼睛?”
紅綢笑著拍了堂妹一巴掌。輕啐道:“什麼第三隻眼!我和芳菲妹妹又不是二郎神!若你只是為這件事就專門跑去了閔家,真是該罰。問我難道比問她還難?”
紅蓮撅著嘴表示不悅:“你們都生了一顆玲瓏心,怎麼我卻不知道是大嫂子做的?再說。大嫂子無緣無故,幹嘛為難焦婆子呢?”
“世間當然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傻丫頭,你仔細想想,前陣子,大哥與大嫂為什麼鬧紅了臉?”
前陣子?
紅蓮削尖了腦袋想,猛然間,靈光一閃:“好像說是大哥吃醉了酒。晚上歇在了書房,卻忘了知會大嫂子。”
大哥大嫂感情和睦。很少有紅臉的時候,所以那一次才會叫紅蓮印象格外深刻。
紅綢冷哼:“李家的男人都是書生,晚間睡在書房又有什麼呢?大嫂子斷不會只因為這個就和大哥鬧翻。其實,當晚大哥吃醉了酒。在回後宅的路上與一個小丫頭撞了滿懷。那小丫頭不是別人,正是焦婆子的幹孫女,如今正在戲班子裡學戲!”
紅蓮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大嫂子會恨焦婆子。
“我想起來了,”紅蓮神秘兮兮道:“當初大嫂子身邊的丫鬟和咱們炫耀過,說大嫂子還在閨中的時候,曾跟著家裡的叔叔學過幾招式功夫。所以當時她即便離著焦婆子還有段距離,但只要有機會,將人推下水也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