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蓮羞赧道:“姑娘不記得也是應該的,他原跟著老爹老孃在富春老家當差,後來大太太去了信,說大爺身邊少個可靠的人,老太太便選了他上京。這人老實巴交,不會說話,只是心思卻正,太太見他還算是個可靠之人,便撮合了這門親事。”
原來是老家的人,怪不得芳菲想不起來。
這老宅子里人精多的是,都知道大房進京益處多,這個徐管事能打敗眾人,獨得老太太青睞,想必也絕不會像寶蓮說的那樣,是個老實巴交的。
她們幾個正一面說話。一面往臺階下走,才轉過身子要去後面大太太住的中庭,就見一個年輕男子疾步匆匆走來,兩袖帶風。
他見寶蓮正被一個陌生男子挽住時。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幾個跨步躥上去,不由分說就將寶蓮扯到自己身後,繼而虎視眈眈的盯著那唐突的男子。
寶蓮心知丈夫是醋著了,羞道:“你這是幹什麼,見了四姑娘還不趕緊請安。”
年輕人正是寶蓮的相公徐管事,徐管事一聽妻子的話,詫異半晌,等明白過來時,幾個小丫鬟正鬨笑著。
這個徐管事面相有些憨,遮掩住了他眼睛裡的精明。剛剛怕是情急。也沒來得及過問,等知道這位被誤認為是美男子的,其實就是閔家四小姐時,徐管事連忙請安謝罪:“小人有眼無珠,唐突了四姑娘。請姑娘責罰。”
芳菲笑道:“不知者不怪,寶蓮姐姐和我一同長大,我許久不見她,心裡歡喜。又見徐管事這般維護寶蓮姐姐,才知道大夥兒說的不錯,你們倒是一門極好的姻緣。對了,你既在大哥身邊當差。那人呢?”
徐管事就為此而來,他忙道:“大爺在周閣老家,周閣老不放人,大爺又怕太太與四姑娘惦記,叫我趕緊回來傳話。”
周閣老就是欽安殿大學士,先帝身邊的紅人。如今新君繼位已有數載。這位周閣老為避嫌,對朝中大事並不積極。
皇帝見了,果然受用,反而將周閣老視為忠臣,對周家多有照拂。
芳菲莞爾:“哥哥能得周閣老賞識。與自身前程大有裨益。我預備在家小住幾日,你去告訴他,不用急著回來。”
徐管事不動聲色的打量了打量,這個四姑娘在閔家,簡直就是一個傳奇似的人物。徐管事原來在富春還不顯眼,更沒機會進內宅和女眷們打交道,不曾見過四小姐,只是聽小廝們說,四位姑娘一個比一個厲害,心機都深著呢!
徐管事進京後,又多次與閔家未來的四姑爺打交道,覺得佟大人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便有些不明白,這樣好的公子,幹嘛一定守著四姑娘回來呢?
可今日見了這位小姑奶奶,徐管事才稍微有些明白,傳言未必是虛的,可不盡實際卻是真的。
眼前一身男裝打扮的四姑娘,哪裡是心機深就可一語概括的?
徐管事滿懷心事,匆匆去了。
芳菲由著寶蓮帶領回返內院,還沒進屋,就聽見熟悉的“汪汪”叫,一個雪白色肉團猛地往芳菲身上撲來。
芳菲大笑著將肉糰子抱在懷裡,那小東西短小毛絨的尾巴拼命搖晃,似在討好,似在撒嬌。
“這小東西一點都沒變啊!”還是這麼可愛。
寶蓮苦笑:“自從姑娘走後,肉糰子就成了咱們院裡的小霸王,除了大太太的話,它還肯聽,別人誰也管不住。”
肉糰子似乎聽懂了寶蓮在告狀,不滿意的衝她叫了幾聲。
芳菲更是笑得前仰後合,肉糰子的小跟班,當初那隻被當做替身抱養回來的小白也噠噠噠邁著四隻小蹄子跑了出來。
兩隻小狗都被養的肥潤溜圓,毛色像擦了一層油似的。它倆又蹦又跳,圍著芳菲打轉兒。還是寶蓮怕蹭到衣裳,趕緊叫人抱了出去。
芳菲重新換了女裝,她的閨房還和走的時候一模一樣,只是過去服侍的老人兒都不在了。
寶蓮親自替芳菲梳頭,從首飾匣裡挑出一朵絹紗堆的牡丹花簪戴在芳菲髮梢。鏡子裡的女子已經褪盡了少女的稚嫩,若說過去只是小美,而今在寶蓮看來,四姑娘的容貌堪稱驚豔。
嘴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再加上皓雪凝脂,其美麗自然不消贅言。
四姑娘這般好相貌,怪不得要換上男裝遮掩一二。
外面大太太來催,寶蓮趕忙把兩隻玉鐲子給她戴上:“這是去年姑娘生日,太太叫人為姑娘打的,只可惜一直沒機會送去山上。”
芳菲摸著手腕上光潔白潤的美玉,嘆了口氣:“即便送去,我也不敢戴的,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