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佟鶴軒下手。只是要說這一點。大老爺還沒那麼大的膽子。
佟鶴軒再怎麼說也是朝廷命官,在沒有徹底與朝廷翻臉之前,大老爺是不敢的。
何況,芳菲一直都懷疑,憑大老爺的膽量,究竟能不能一頭黑的跟著郭家走到底還是兩回事。
“不用擔心,他一個人能順順當當降服住老爺。”
寶蓮心存懷疑。
老爺要真是那麼好對付,太太也不用受了無妄之災,更不用擔驚受怕的遠遠躲出去。
寶蓮難掩憂心之色,兩隻手絞著雪白的一塊方巾帕子,半晌無語。
二人也不知在這裡站了多久,忽然,書房由內而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芳菲精神一震,連忙走上前,迎面卻是大老爺從內中走了出來。
閔朝宗也不提防和芳菲碰的正著,剛要動怒,可忽然想到剛剛佟鶴軒那席話,不由得又忍了下來。只是對芳菲再沒有好臉色,袖子左右一甩,險些飛出那把匕首。
閔朝宗見芳菲的目光落在他袖口之中,氣急敗壞的推開芳菲便走。
徐燁見狀,趕緊跑出去相送,一干小廝們紛紛長出氣,慶幸今日躲過了一劫。
且不說閔朝宗如何憋著氣離開,只說芳菲心中好奇,她輕扯了扯佟鶴軒的官服,詫異的看著對方:“你和我們老爺說了什麼?看著他走的時候餘怒難平呢!”
佟鶴軒笑著賣關子:“我才從宮裡出來,知道你這裡大約是不太平,匆匆趕來,幸而不算晚。不過走的急,午間又沒好生吃著,難不成你還不管一頓飽飯?”
芳菲先是一愣,繼而笑道:“把我說的好小氣。你等著,我親自下廚,保管叫你吃的說不出缺點來。”
後廚房人都在,雖然主子們都去了舅爺家,可廚房裡的柴火沒斷,品婆婆領著瑤香和一個燒柴丫頭正煮水呢,預備著前面隨時要茶。
芳菲進來時,品婆婆獨自坐在牆角,手裡捏了一串兒並不名貴的佛珠,雙目緊閉,口中唸唸有詞。
瑤香坐在小板凳上,手中握著根細細的乾柴,盯著灶膛裡的火光,眼神有幾分遊離。
“四姑娘來了!”倒是那添柴的丫鬟先叫了出來,這一叫不要緊,品婆婆的佛珠串兒登時落在地上,瑤香險些被躥起來的火花燙到手指。
品婆婆與瑤香卻顧不上這些,忙擁住芳菲,又是哭又是笑。品婆婆還好些,畢竟年紀大了,有幾分定力,倒是瑤香哭的花貓一般。
芳菲心裡一鬆,掏出自己的帕子給她擦臉,笑著調侃道:“咱們家的廚房裡幾時鑽進來一隻花臉貓?我竟不知道!可見是品婆婆的手藝太好,咱們家的飯食太豐盛,引了你來!”
瑤香破涕為笑。一擦臉,果然都是黑黢黢的菸灰。
品婆婆知道這是度過了風頭,又見芳菲來後廚房。必是要用晚飯:“姑娘院子裡坐坐,我這就炒幾個姑娘愛吃的菜。”
芳菲忙阻止:“你們別忙,我自己來就是。”
這個時候,家裡剩的菜可不多,像樣些的都是能禁得住放的乾貨。芳菲見樑上還懸著一條金華火腿,籃子裡又只有雞蛋,香菜這些時蔬。略一想便來了主意。
“京城人愛吃手擀麵,今兒咱們也做一鍋。入夜天就冷。大夥兒趁勢都吃些。”芳菲又道:“昌德酒肆的牛肉做的最入味,叫個腿腳快的小廝,買五斤回來,也叫大夥兒解解饞。”
家裡剩下的小廝不多。大半跟了太太和大少爺去了舅爺家。如今這前後院所有人加起來,也不過就十一二人。
品婆婆想著那牛肉價更高些,且昌德酒肆的東西一向不便宜,便道:“街口不遠有個熟食鋪子,與我關係極好,他家的醬羊肉最妙。姑娘不如都換了這個,比昌德酒肆的東西還強。”
芳菲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更叫瑤香親自走一趟。
這邊品婆婆打下手,芳菲和了面。熱湯滾滾,麵條如鍋就熟,加上火腿。撒上作料,沒多時,那鍋蓋一掀,撲鼻的香味兒擋都擋不住。
品婆婆又手腳麻利的做了四個小菜:酸甜蘿蔔清爽可口,五香熟芥辛辣味濃,琵琶蝦鮮甜汁醇。再配上一道燉了整宿的肘子,最是開胃。
又勉強湊了四樣點心。這一頓飯拿出去待客,雖說不是極好,卻也勉強能拿得出手。
大海碗盛了麵條,瑤香的醬羊肉也買了回來,這一桌倉促間湊成的家常便飯,倒是極合佟鶴軒的胃口。
芳菲託著兩腮坐在桌子前,看著正吃麵的佟鶴軒,笑眯眯道:“和宮裡的御膳比起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