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閔芳華在這裡惴惴不安,只說芳菲順著小路回返壽康宮。她曾往返過兩宮之間,雖說只有一兩次,但並不妨礙芳菲找到正確的路徑。
一路急行,期間也曾撞上巡視的御林軍,照例被盤問了兩句,因有聖母皇太后這塊免死金牌,芳菲倒也一路順暢,平平安安回到了壽康宮。
才進宮門,遠遠就看見櫻桃領著幾個小宮女小太監伏在地上埋頭苦幹,人人身邊放著個木水桶,一面擦拭地面,一面擰水。
“櫻桃,這是做什麼呢?”
櫻桃一抬頭,驚喜交加:“閔四小姐,你可算回來了。溫嬤嬤已經派人去各處尋你了呢,怎麼,你竟沒瞧見?”
芳菲搖著頭,她的目光落在那一個一個木桶上,水面泛著紅色,濃腥味撲鼻而來。
“四姑娘別看了,這是沅公公的血。”櫻桃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剛剛他一進來就被溫嬤嬤帶人按在了地上,沅公公還想喊冤呢,結果被堵住了嘴,活活打癱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是死是活也不知道,眼下被帶去了天牢。”
櫻桃的嘴唇發白,兩手哆嗦:“溫嬤嬤說,沅公公是活不成了,就連影太嬪也是凶多吉少。四姑娘,你可知道影太嬪究竟犯了什麼案子?奴婢,奴婢們看著殿裡的情景,影太嬪不死,太后娘娘怕是不肯善罷甘休!”
芳菲輕笑著推了櫻桃一把:“因你和我好,我才多說一句。這件事可再不敢多問,多問就多招麻煩。小心好奇害死自己,惹溫嬤嬤難過。”
櫻桃身形一震,眼神驚恐。
芳菲拍拍她的手背,算作安撫,閃身跨進了大殿。
彼時,殿中已然一團混亂。太后娘娘的金座上空無一人,也不見溫嬤嬤的影子。衛皇后倒是在,卻臉色慘白,一副要暈倒的模樣。
王賢妃更是索性癱在了椅子上,任憑她的宮女扇風送水掐人中。
殿里人心惶惶,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
芳菲此時才知,自己是太后格外下了懿旨,否則也要當場被按倒在殿門外。
“娘娘,你快瞧,是閔四小姐。”
衛皇后身邊的小宮女一聲驚呼,她家主子“砰”的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別看衛皇后一身厚重的華服,可躥起來速度一點兒不顯慢。
“芳菲妹妹,你這是去哪兒了?”衛皇后拉住芳菲,說什麼也不肯撒手:“太后娘娘氣的厥了過去,現在後面休息。這殿門是能進不能出。好妹妹,太后娘娘可是打發了你去辦差?”
芳菲笑道:“太后吩咐民女送些東西去歡喜殿,這不,剛打那邊回來。”
衛皇后對閔芳菲的話將信將疑,不過她正準備在逼問時,溫嬤嬤早聞聽訊息,已從內殿走了出來。
“閔四小姐,太后娘娘喚你進去說話呢!”
溫嬤嬤雖是與芳菲說話,目光卻咄咄的落在衛皇后的手上。
這下,衛皇后哪裡還敢糾纏不放?她忙鬆了手,一臉笑意:“溫嬤嬤,母后可是甦醒了?論理,我這做媳婦的該進去看看。”
溫嬤嬤卻將手一橫,皮笑肉不笑道:“皇后娘娘的心意,太后已知。煩請娘娘還在這裡多候片刻,等萬歲來了,一併進去覲見也不遲。”
衛皇后心中大駭。
她猜得到,今日之事,太后氣的不輕,影太嬪也難逃一劫。只是,這樣的事情還需要驚動皇上嗎?
親自請來陛下,可見影太嬪的案子不止是先帝時害孔婕妤滑胎那麼簡單。
衛皇后心亂如麻,她迫切想去稟告給聖懿皇太后,但大門緊閉,殿門外不知多少人在看守。
這個時候可不能自亂陣腳。
衛皇后訕訕的回到原位,瞥了一眼假裝昏厥中的王賢妃,反而鎮定許多,更趁勢叫了宮女重新上茶。
溫嬤嬤嘴角微微泛起冷笑,引了芳菲進內殿。
此時,內殿裡燃了薄荷薰香,芳菲只覺得臉頰上麻酥酥,涼颼颼的。
“太后,閔四小姐回來了。”
躺在榻上假寐的聖母皇太后忽然睜開眼睛,半撐起身子看向芳菲:“東西找到了?”
芳菲詫異:“路上遇見了影太嬪身邊的沅公公,那人身手不俗,芳菲將東西交給了同去的小宦官,自己引開了沅公公。怎麼,那小宦官沒有將東西呈遞給太后娘娘瞧?”
太后與溫嬤嬤面面相覷,後者意識到事情不對,忙與芳菲道:“只有四小姐一人回來,並未瞧見小明子的影兒。”
芳菲的心陡然揪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