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公沒有搭腔,只是冷笑著瞥了櫻桃一眼。
櫻桃腿肚子抽筋,磨磨蹭蹭挪到西邊長廊下,一屁股坐在扶手木欄上,大口喘氣。
。。。。。。
這囚房一間挨著一間,鐵籠之中關押的或是垂死女子,或是瘋癲太監。海公公一概不理睬,徑直領著芳菲進了最裡面這一間。
大門洞開,芳菲一眼就瞧見了捧著枷鎖的影太嬪。
還不到一個時辰,影太嬪驟顯老態,往日一絲不苟的髮髻早就凌亂不堪,素淡的宮裝上斑斑血跡,更要緊的是,把枷鎖上面擺著七八塊青磚,又因有鐵索懸空,使得影太嬪手中的枷鎖不落。
海公公笑道:“姑娘沒見過吧?這是咱家想出來的辦法,有個極雅緻的名字,叫仙人獻果。咱們這寮香苑裡十八種酷刑,‘玉女登梯’、‘鳳凰曬翅’、‘獼猴鑽’。。。。。。別說影太嬪是個弱女子,就算御林軍那些小子們來,也受不了咱家五道刑具。”
芳菲心裡卻不肯苟同。
這重械之下,危墮之上,確實無人不服,然而誣者多。
海公公唱了半天的獨角戲,也沒見芳菲搭話,知道對方和外面那些人一樣,都嫌自己暴戾兇狠。
海公公心裡冷哼: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有朝一日別落在他海公公手裡,否則那十八般刑具也要一一用在這小丫頭身上。
“姑娘有話就只管說吧,咱家在隔壁靜候。”海公公抱怨歸抱怨,腦子裡卻清楚。各宮有各宮的卑鄙。溫嬤嬤打發這小丫頭來,一定是要說句極要緊的話。
芳菲見海公公抬腳出了門,囚房內只留了一盞昏昏暗暗的小燈,勉強能照亮影太嬪的臉。
“太嬪娘娘。。。。。。”
芳菲連叫了幾聲,影太嬪才幽幽轉醒。
她早在芳菲進門前就疼的昏死了過去,可即便這樣,海公公還是沒饒過她。
芳菲跨步上前,撤掉枷鎖上的青石,陡然失去負重,影太嬪整個人像才水桶裡拎出來似的,渾身汗淋淋。
“你也來看本宮的笑話?”
影太嬪的嘴唇青紫,發出的聲音像一條垂死的毒蛇在吐信子。
芳菲笑道:“太嬪娘娘誤會了,我來,是想請娘娘看一件東西。”
她從袖口中抽出閔芳華慎而又慎託付與她的信箋,將燭火湊近影太嬪跟前。
雖然光線明明滅滅,但影太嬪瞪圓了眼睛,看的極入神。影太嬪越看越心驚,越看不敢置信。
“不會,絕不會。雲凱才是。。。。。。”
“他是老爺在外的私生子,因為生母太過不堪,所以被老太太灌了一碗藥。”芳菲附在影太嬪耳邊:“娘娘就以為三哥是您的親生骨肉,其實娘娘被那小子騙了。”
影太嬪面如縞素,神魂遊離。
如果閔芳菲說的都是真話,如果這信裡的每個字都是實情。
那麼。。。。。。
自己的孩子,豈不就是閔芳華?
“不會,不會。”影太嬪連連搖頭,撇頭不去看那信箋:“燒了它,快燒了它。”
不用影太嬪說,芳菲也不會留下這禍害的東西。
她將信紙往燭火上一燎,翩躚的火蝶立即飛舞在半空中。
囚房之中積年不見光陰,溼氣重,怨氣重,這一把明火雖然微小,卻還灼熱,竟帶來幾分暖意。
影太嬪長出一口濁氣:“是本宮作孽,罪不可恕。你只告訴華昭儀,叫她放心,萬事我一個人擔著,不會叫她受到牽連。”
芳菲持著火燭輕笑:“孔婕妤的婢女說,娘娘絕情寡義,然而此時看來,卻非如此。您能一力承擔,想必也是深思熟慮後的考量吧,只是不知道,郭家能否明白娘娘的一番苦心和苦意。”
影太嬪警惕的望向芳菲:“你想說什麼?”
“娘娘房樑上的小書匣子好生難尋覓,不過,還是僥倖叫芳菲得到了。可惜沅公公百般攔截,如今卻是生死未卜。”
影太嬪大怒,她用僅剩的力氣不住的咆哮:“你這妖女,究竟將他怎麼了?”
芳菲略感吃驚。
她以為,影太嬪這種女人,只會自保,只會求榮。即便剛剛應承一力擔下罪責,實際上也是因為她明白,自進了寮香苑,斷沒有再苟活的生路,還不如抗下全部,等郭家成事之後,或許還可看在自己這一份情誼上,許她一口棺槨。
不過,影太嬪肯為沅公公這般平明,倒出乎芳菲意外。
“娘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