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光芒,她想起昨日說他笑得像向日葵,心裡泛起暖意:向日葵最愛這樣的陽光了。
喜鵲亦步亦趨跟在敏芝身後,看自家小姐走著走著竟然露出笑意,頓時鬆了一口氣,這樣的小姐才是自己認識的小姐,前幾日那個,可嚇壞她了。
走在鵝軟石的路上,園中的群芳已經換了主角,這會兒正結著骨朵,只有少數羞羞答答地張開一丁點兒,露水沾在上面微微滾動著,在金色的秋陽中閃著微光。
走了沒多遠,園丁匆匆而來,激動地給敏芝行禮:“奴才給福晉請安,福晉吉祥。”敏芝欠身伸手:“起吧,它們有你照顧著,看來很愉快的樣子。”
園丁微愣,隨即反應過來,主子說的是花兒。恭恭敬敬地磕頭:“這些都是主子鍾愛之物,奴才自當盡心,只是……只是草木皆有情,還請福晉多來看看它們。”
草木皆有情?敏芝眯眼看著花瓣上的露珠,耳邊是胤禩的話:“你沒有眼睛沒有心麼,你看不到聽不到感受不到,所以你一孤獨。”俯身伸手去觸控花蕾,指尖輕顫,花兒搖擺:“明兒起,清晨花瓣上的露珠找人收起來,這可是一品天落水,泡茶頂好的。”
園丁應了:“是,奴才這就差人去辦。”敏芝略一皺眉:“去跟管家申請些人手,你一個人待弄這許多花草,忙不過來的。”園丁喜不自勝:“奴才給福晉磕頭,謝主子恩典”自己從一個整天擔驚受怕,一不留神就會失業的小人物,一下子升級成主管了?還可以指揮手下了?園丁望著敏芝遠去的背影,激動得瑟瑟發抖。
敏芝卻不知道自己施了什麼巨大的恩惠,走到一處亭子裡坐下,桌子上一早擺上了早點水晶包子,清粥小菜。她一邊吃著一邊思量胤禟遇到的麻煩事兒。她怎麼忘了,康熙把郎世寧借給她用又默許了她收留洋人,為的就是看她的發明成果。
現如今這麼久過去了,自己這裡一點動靜都沒有,老爺子怎麼能滿意呢?可是,眼下卻不是送禮的好時候,因為太后萬壽就是十月,雖還未到正日,各處送禮問候的卻已經不少了,胤禩沒讓自己操心這個,想必也是託給了胤禟,如今又被老爺子橫插一槓子,禮物這回事,頓時扎手了。
兩位都是大清最最位高權重的人物,誰的輕了誰的重了都不好。可偏偏兩個訂單都是火燒眉毛的,她不用想也知道胤禟愁白了頭髮。送什麼呢?自己和胤禩剛剛得罪康熙被訓斥,現在自己還在禁足中,這次萬壽的賀禮啊……真心頭疼
不過腦子一轉,她又有了主意:“去,把我的畫架搬來,我要作畫。”不多時,花架和畫筆都搬來了。敏芝凝神靜氣,用炭筆在白紙上描了一朵牡丹花和一隻蝴蝶的草稿:“去,把這個給晗音,讓她照著這個畫,要求多畫幾張,每張只能畫一次,不能改”喜鵲接了畫離開。
敏芝又畫了一幅新的,和剛才的當然不會一模一樣伸手交給秋菊:“把這個給九弟送去,請他嬿他府上的格格也畫一畫,畫的好與不好不要緊,就說我說的,讓人一眼就看得出是孩子畫的就行。”秋菊躬身:“奴婢明白了。”
敏芝想象著康熙或者太后看見自己孫子輩的孩子們為自己作的畫,會不會高興呢,如果兒子在身邊就好了,隨便壓幾個小手印都會非常可愛的。
嘆著氣,剛想吩咐收拾畫筆,一縷陽光照到一叢待放的菊花上,花瓣彷彿微微張開了一點兒,微黃的花蕊從淺紅色的花瓣中露了出來。這一幕正好落入她的眼裡。目光一顫,這是就是一朵一朵花開的時間,小心翼翼,卻有無比期待綻放的瞬間。花蕾期待盛放,展開懷抱接受雨露陽光。
再次提筆,想把剛才的一幕畫下來,可是試了很多次,就是抓不住剛才那一瞬間的感覺,敏芝盯著那朵花發怔:我剛才見到的就是草木有情嗎?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它們用最美麗的姿態來感謝雨露的恩養,陽光的照拂,它們微笑著,努力著,而我,卻連它們都不如,他說很多人都愛我,我卻看不見。
福利院的媽媽們,養父母,老師,同事,他們都曾關注並保護過我,可我卻覺得他們是因為我的身份所以特別照顧。其實最在意身份的,是我自己。我自己不反覆強調,走在街上誰又知道呢?我不斷拒絕不斷退縮,告訴自己我就應該是這樣。可是,誰又是生來就註定了模樣?
一朵花開的時間,最長不過一週,如果它們因為註定凋謝而拒絕盛開,世界哪兒會有奼紫嫣紅的美景?我學習美術,養父說美術需要一雙能發現美髮現愛的眼睛,我以為這是讓我努力尋找、其實不是,他只是要我睜眼看見而已,美麗和愛,就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