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未擂,對北涼甲士而言最是熟悉不過的號角此時亦是尚未吹響。
南北向都有石階的校武臺終於緩緩露出一座小山般的身形。
北涼都護褚祿山,二十年來首次披甲現世!
褚祿山在校武臺正中稍稍靠左位置,拄刀而立。
北涼新任騎軍統帥,天下騎戰第一的白熊袁左宗,與那早就揚名立萬的步軍統領燕文鸞大將軍,一左一右,同時走上校武臺,拄刀而站!
袁左宗本就是世人皆知的玉樹臨風美男子,此時披重甲握涼刀,更顯得氣勢驚人。
燕文鸞如果只論身高體型,遠遠輸給北涼都護和騎軍統帥,燕大將軍身材矮小,比起江南男子興許還要矮上幾分,而且早早就在戰場上為流矢射瞎了一眼,這個不高不壯的男子,曾拔箭吞眼珠,繼續再戰。西壘壁一戰西楚覆國之前,兵聖葉白夔無敵於春秋九國,只有燕文鸞的步軍,能跟葉白夔的大戟軍打了個平手!後宋西蜀兩國,不宜徐家騎軍馳騁,亦是他燕文鸞立下的汗馬功勞。
他燕文鸞站在那裡,天下誰敢小覷?
然後是步騎兩位跟劉元季尉鐵山一同擔任多年副統領的陳雲垂,何仲忽!
接下來是兩位新任副帥,南唐將領第一人顧大祖,把持幽州軍權十多年後升任騎軍副統領的周康!
以及緊隨其後的涼州將軍石符,幽州將軍皇甫秤,陵州將軍韓嶗山。
只是為何不見大將軍,不見北涼王?
最後由黑衣赤足的徐龍象帶著齊玄幀座下黑虎,步入校武臺。
褚祿山,袁左宗,燕文鸞,陳雲垂,何仲忽,顧大祖,周康,石符,皇甫秤,韓嶗山。
十人拄刀,一字排開!
當這個帶著龍象鐵騎一路碾壓北莽南朝數座軍鎮的徐家次子露面,一聲悠揚悲涼的號角響徹天地。
徐龍象一步一步走向那架一人半高的戰鼓。
北涼鼓響,曾經最響響於春秋西壘壁!
北涼軍陣後方,有八百鳳字營,白馬白甲。
當一名頭髮灰白的年輕人換上一身王朝藩王才可穿戴的玉白蟒袍,佩刀提矛上馬之後,一位老人為其牽馬而行,通體雪白的戰馬緩緩踩踏出幾丈外,駝背老人鬆開韁繩,直了直腰桿,輕輕拍了拍馬頭,然後欣慰笑道:“去吧。”
這一騎在兩軍戰陣中率領身後八百鳳字輕騎,在漫天飛雪中,縱馬飛奔而去。
老人望著那一騎的背影,雙手插袖,笑得合不攏嘴。
徐龍象開始擂鼓。
鼓響如雷,滾走北涼。
那一騎,並未馬蹄踩踏在結冰河面上,而是連人帶馬高高躍起,鐵馬躍冰河!
伴隨鼓聲過河之時,男子手中斜提鐵矛猛然插入冰河。
整條冰河碎裂不堪。
身後八百騎停馬後,剛好填滿了那一線。
只佩有一柄北涼刀的蟒袍男子在校武臺前下馬,沿著石階走上,站在最中央,然後握住刀,猛然喝道:“北涼,抽刀!”
北涼都護褚祿山不再拄刀,抽刀!
燕文鸞袁左宗陳雲垂等九人也幾乎同時抽出北涼刀!
十萬飛雪壓甲仍是紋絲不動的北涼軍也抽刀!
亂雪更亂,抖落了滿身積雪的鐵甲愈發氣勢驚人。
北涼鐵騎甲天下。
北涼鼓響天下聞。
北涼有新王徐鳳年。
第143章帝王相逢風雪中
這次北涼大閱恐怕是二十年來徐家入主北涼後,最簡潔最短暫的一次,但也是最為群將薈萃人才鼎盛的一次。武樓一干功勳老將都看得幾乎老淚縱橫,因為他們比誰都清楚軍心凝聚之難,軍心就如人之魂魄,一旦沒了就再難招魂而返,就像劉元季不管如何痛罵世子殿下,何嘗不是在憂心他們辛苦打下的基業,在被離陽被趙室糟蹋殆盡之前,就已經給敗家子揮霍一空?更功利心思一些的,諸如韓退之等人,也怕新王不能服眾,別說心服就連口服都做不到,那他們難道真的要舉家搬遷到仇家遍地的中原?被趙家一點一點秋後算賬?趙家天子開心了就打賞點殘羹冷炙,不開心了就拎出來割下幾顆頭顱來收買人心?所以當身穿天下獨此一家玉白蟒袍的世子殿下馬躍冰河,到了校武臺喊出抽刀兩字之後,北涼十萬甲士共同拔刀出鞘,所有人其實都心知肚明,徐鳳年將會是那名正言順的北涼王了。於是那這些老人也就心安了,甚至會想,大將軍沒能一舉北上踏破北莽,那麼在那個年輕北涼王手上,有沒有這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