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鬱霖終於睜開眼睛,抽泣著天真無邪道:“可是我只想嫁給你。”
徐鳳年輕輕縮回手臂,但是揉了一下她的腦袋,“其實等你真的長大了,就會自然而然嫁個讀書人,那時候天下太平,會跟他過真正的太平日子。當然,千萬別忘了,那時候我們北涼,也一樣會有學富五車的讀書人。”
在場所有人,此時都想不到,不再是祥符年號的那個時候,天下真的很太平了,太平到從太安城去北涼青蒼城,甚至去昔年的北莽南朝,都一路暢通無阻。有個叫宋鬱霖的女子,果真在北涼找了個讀書人,那個讀書人雖未金榜題名,到頭來也只是個囊中羞澀的私塾先生,但是夫妻相敬如賓,從新娘對新郎,到白首對白頭。
太安城的這個清晨,等到年輕藩王半拖半拽著那個悲慘胖子穿過人流,仍有很多女子沒有回神。
好似認命了,心情低落的王銅爐耷拉著腦袋,不言不語。
徐鳳年鬆開手,“行了,接下來我先走,你遠遠跟著便是。”
王銅爐看著不遠處那些凌厲的刀子眼神,頹然搖頭道:“沒用了,那些官員眼神都好得很,讀書識字未必厲害,可挑錯最拿手。”
徐鳳年笑道:“也不是沒辦法,我一腳踹飛你,你可以連朝會都不用去了,還能有個從天上掉下來的美譽清名,如何?祭酒先生,放寬心,我會用巧勁,你秋膘多,最多疼半天,絕不會傷筋動骨。”
王銅爐咧咧嘴,“王爺,算了吧,當年就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大不了就當一輩子的天策祭酒,反正俸祿也夠養活自己……反正……反正那個姑娘也嫁人了。”
徐鳳年斜了他一眼,問道:“當初把全身家當給她贖身,最後為他人作嫁衣裳,竹籃打水一場空,後悔了?”
王銅爐嘆了口氣,隨後臉色淡然地望向前方那龍潭虎穴,道:“後悔肯定有啊,我又不是聖人,不過也沒那麼後悔就是了,喜歡的女子,最不濟能知道她過得還算幸福,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就像我連中兩元風光無限,卻差點考不中進士,最後總算還是成功進了國子監,不用花錢就能看一輩子書,不也挺好。一樣的道理,老爺子……嗯,就是坦坦翁,他老人家說過活人不能給尿憋死,這種話在書本上是讀不到的,但是我記在心裡。”
徐鳳年笑道:“嗯,不愧是被坦坦翁說成是一斤肉一斤學問的祭酒先生,就是比一般人豁然坦蕩。”
王銅爐脫口而出道:“你以為我想這麼豁然啊!”
這個胖子戰戰兢兢趕緊縮脖子。
身份懸殊的兩人,再一次結伴而行走在這條御道上。
胖子轉頭看了眼那些還不願散去的女子,唏噓道:“王爺,真像做夢似的。下官這輩子還是頭一回經歷這種陣仗,以後肯定遇不上了。”
胖子在內心嘀咕,希望也別再遇上!
徐鳳年笑道:“我也差不多,這種事情比面對北莽數萬鐵騎,並沒有輕鬆多少。”
胖子一臉不通道:“怎麼可能!”
徐鳳年說道:“你別不信,我以前逛青樓也是要花大把大把銀子的,而且還比一般人花得多,回頭看,都是些冤枉錢。不過臉皮也是那時候厚起來的,再到後來,聽多了你們離陽的罵聲,就更習慣了。對了,你上次朝會以後,有沒有罵過我?”
老實憨厚的王銅爐下意識道:“罵肯定是私下有……”
王銅爐突然斬釘截鐵道:“沒有,絕對沒有!”
徐鳳年調侃道:“呦,見風使舵還是會的嘛。”
王銅爐小聲嘀咕道:“我這點道行,碰到那幫油滑賊精的老狐狸,就沒啥卵用啊。”
隨著兩人的緩步前行,王銅爐已經可以依稀認出最前頭官員的臉孔身份。
徐鳳年輕聲道:“真不要苦肉計?”
王銅爐天人交戰,兩條大腿愈發沉重。
就在徐鳳年都有點於心不忍想幫他做決定地時候,這個秋膘結實的國子監小官員握緊拳頭,“來不及了,老子今兒就硬氣一次!窩囊了將近十年,十年啊,老子窩囊到想清清淨淨讀書都沒法子,大不了就不當這個鳥官!老子收拾鋪蓋打道回府!”
徐鳳年問道:“老子?”
王銅爐飛快道:“下官!”
徐鳳年給逗樂了,玩味道:“不管你信不信,這次不同上次,你只會升官發財,不會丟官帽子的。”
王銅爐實誠道:“別,王爺你別這麼說!不說還好,一說下官有了盼頭,就牙齒打顫。”
當徐鳳年越來越走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