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墨書眼中一亮,歡喜的說道:“那公子名叫許熙,許熙,我記起來了,那時人潮湧動,我聽見他說了兩次……”說著,興奮的聲音戛然而止,難以置信的轉臉看著沈紫言,“小姐,你說那個許熙,會不會和當今的狀元郎是同一個人?”
那張略顯稚嫩卻不失俊美的臉,此刻終於和許熙那俊雅的面龐重合在一起……
墨書此刻才恍然大悟,“難怪在空明寺,許公子似乎是見過小姐一般,我那時還道他……”話到最後卻又說不下去了,只將眼瞅著沈紫言。沈紫言雖然面色平靜,心裡卻猶如千百個煙花在綻放,有時候,不得不佩服命運的安排。
想不到在揚州見過一次,七年以後,又在金陵重逢……
若當日許家來提親,沈二老爺答應了的話,今日又是何樣的一番光景?
沈紫言再不敢深想下去,雙手放在了小茶盅上,藉著微冷的杯面來平息自己紛亂的心情。
墨書低低嘆了一聲,搖了搖頭,“天意弄人……”
沈紫言也說不上自己是什麼心情,嘆了口氣,“你扶我出去走走。”墨書忙應了,扶著她的手腕,正欲出門,卻見福王府上的林媽媽來了,沈紫言微微有些錯愕,平時杜水雲有事找她,來的總是杜水雲的貼身媽媽,怎麼這次居然是林媽媽?
但想到林媽媽是福王妃的心腹,隱隱也明白什麼,定是福王妃有什麼話要說了,雖然臉上有些發熱,但還是落落大方的迎著林媽媽進了屋子,林媽媽也是知音識雅人,來時見著沈紫言已走到了門口,哪裡還不明白,“三小姐這是要出去?”
沈紫言也不瞞她,微微一笑,“常日裡在屋子裡悶得慌,就想出去走走,可巧遇見媽媽了。”說著,忙墨書搬了小杌子讓她坐下了,林媽媽告了罪,這時才坐下了,笑道:“我奉福王妃之命帶了東西來給小姐。”
說著,遞上了一大一小兩個匣子,那硃紅色的匣子上鑲嵌著幾顆珠子,又雕著幾朵暗花,看上去有股厚重的韻味。沈紫言忙命墨書接過了,道了謝。林媽媽就笑道:“那大匣子裡是宮裡新出的糕點,福王妃得了幾盒,也不知道三小姐喜不喜歡,就隨意各挑選了幾樣,小匣子裡是太后娘娘賞賜的西漢玉闋,因著昨天天色已晚,直到今日才叫我送過來。”
沈紫言忙再三道謝,神色卻並未因聽說是太后娘娘賞賜而有什麼改變。
林媽媽見屋子裡土定瓶裡插著幾株盛放的菊花,牆角石盆裡是青幽幽的冬青樹,屋子裡清爽雅緻,又見著沈紫言神色一如往昔的從容,暗暗點頭,客氣的和沈紫言寒暄了幾句,就說道:“我們福王妃一直很想見見尊府的新夫人,只是一直無緣得見,今日特地叫我去給新夫人磕頭請安。”
沈紫言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個稱謂,外人一般都稱柳氏為沈夫人,而林媽媽卻再三強調是新夫人,顯然是對故去的沈夫人的尊重了,不管怎樣,人家到底是沒有忘記自己的母親,想著,忙站了起來,“我陪您過去。”林媽媽卻笑著拒絕了:“哪敢勞動三小姐大駕,只叫個小丫頭陪我去便罷了,也不敢叨擾三小姐出去散心。”
話說的這般明確,沈紫言也不再堅持,但又哪裡會真叫個小丫頭陪著林媽媽去,忙叫了身邊的大丫鬟秋水和隨風並幾個小丫頭陪著去了。
路上林媽媽就問秋水:“也不知三小姐最近在繁忙些什麼?”秋水笑道:“我們三小姐一向是嫻靜的性子,這些日子不過是閒來時做些女紅,畫幾個花樣……”林媽媽目光微閃,“也不知道這新夫人脾性如何,也不好就這樣貿貿然去問安。”
秋水卻有意沉默了一陣才嘆道:“我們府上的夫人……”頓了頓,似乎不大好啟齒的樣子,又笑道:“也是出自杭州大家,自然有那大家閨秀的幾分傲骨了。”這話裡話外,分明就是說柳氏不好相處的意思,林媽媽心內也明白,一笑而過。
進柳氏院子時,正見著一個小丫頭站在臺階上,嗚嗚的哭,一旁的柳媽媽猶自嘴裡不乾不淨的在那裡罵些什麼,拿著金簪子不住戳那小丫頭的手背,那小丫頭疼痛難忍,又不敢逃,哭的更是可憐。
秋水和隨風二人齊齊色變,沈家從來沒有苛刻下人的道理,就是打罵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拿著簪子戳人,這還是在林媽媽眼前,落下個心狠手辣的名聲,以後自家小姐在福王妃面前還怎麼做人?
正欲說些什麼,卻見林媽媽走了過去,神色不變,笑著和柳媽媽打招呼,“這是夫人身邊的柳媽媽吧,也不知道夫人在不在?”也無人介紹,林媽媽就一眼認出了柳媽媽,這還是從前沒有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