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還沒有起名吧?”杜懷謹一面凝視著那孩子,一面隨口問。
福王妃已淡淡的說道:“名字就叫做憶念,杜憶念,你們以為如何?”隨著福王妃的話音落下,沈紫言分明看見正半弓著身子的杜懷謹身子僵住。憶念,給杜懷瑜的遺腹子,起名憶念,這意思再明顯不過。
然而這樣的名字,豈不是在時時刻刻提醒這孩子,她父親已故的事實。
時光會讓傷痛慢慢過去。憶念這名字,卻無時不刻,在排開人的傷口。不光是這孩子本人,只怕福王府上下,任何念著這名字的人,都會想起這背後的故事。如此一來,這傷口,就永遠無法癒合。
沈紫言思付著,正欲勸解,就聽杜懷謹說道:“這名字太單薄,我看,不如就叫杜寧晴好了……”睛,取而過天睛之意。沈紫言微微領首,附和道:“我看這名字好,寧有寧靜嫻雅之意,睛有天睛明亮之寓“”,。
福王妃嘴角微嗡,然而還是勉強笑道:“那便叫做杜寧暗好了。”杜懷謹就側過身,又看著那孩子,“從現在起,你就叫杜寧睛了……”聲音柔和得似一陣風似的。也不知是杜寧晴心血來潮,還是有靈氣,聽得杜懷謹的話,咧嘴大笑,手舞足蹈。
杜懷謹身子一僵,立刻喜道:“紫言,你說我們的女兒會不會也喜歡我給她起名字?”沈紫言忍不住撫額,還未來得及說話,福王府已掌不住笑了,“你小時候,你老子舉一次,你便笑一次“”,。
杜懷謹一挑眉,傲然笑道:“那我的孩子出世以後,我也舉著她玩。”沈紫言頓時語凝,趁著福王妃不注意,深深看了他一眼。心裡不由為這未出世的孩子哀嚎,杜懷謹這父親,也太過玩笑了此。
福王府已白了他一眼。
杜懷謹卻來了興致,歡快的說道:“我看,我回去以後,得立刻替我這孩子起個名字才好……”沈紫言想到此行的目的,輕咳了一聲,打斷了他的幢憬,淡淡說道:“我們去大嫂那裡看看吧。”
杜懷謹臉上的笑意,就淡了此。
二人便一齊出了正房。
路上,杜懷謹若有所思的問:“為何大嫂要出家?”“或許是心死吧……”沈紫言苦澀的笑,“有此時候,一個女子的願望,很卑微,夫賢子孝,便足矣。然而這微末的一點心願,要達成,卻很難很難。”。
杜懷謹目光微閃。
進了大夫人的院子,裴媽媽立刻迎了出來,低聲說道:“大夫人躺在床上,一言不發的………”
沈紫言不假思索的對杜懷謹說道:“你先在外間坐一會,我進去看看。”杜懷謹點點頭。
沈紫言這才一步步踏入了耳房。
滿室蕭條,而青紗帳子,隨風晃動。
“大嫂,我來看你了……”自然沒有人回應她。
“你的女兒,三少爺起了名字,叫做杜寧晴,你認為怎樣?”依日沒有人回應。
沈紫言素來不是一味說教的人。
想了想,坐在了大夫人床前,見她雙目緊閉,眉目間自由一股寂寥之意,心中已經瞭然。
千辛萬苦,生下的卻是女兒,大夫人一定也很失望吧“。
“我十三歲的時候,家母病故了。”沈紫言不再看向她,只半垂著眼,靜靜的說著自己的故事:“家母臨終前,曾操心我和長姐的婚姻大事,夜不能寐,然而還未留下一言半語,便撤手西去。那時候悲不能自勝,夜間想起亡母,時常埋首在枕中啼哭。”
沈紫言的聲音不急不緩,似潺潺流水般悠遠,“三年守孝,不敢進靈堂,看一眼,便傷心好一陣子。偶爾也見到不少人家母女安樂和諧,常常自問,為何旁人有母,而我沒有……”說著,眼眶微紅,“後來我十七歲出嫁,家兄揹著我出門時,我曾想,當年一心盼著我嫁戶好人家的母親,若是知道我出嫁,不知道多高興。”。
沈紫言看了眼安靜的躺在床上的大夫人,眼裡漸漸泛起了淚光,“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少年喪母,自此以後常暗自想,若我得兒女,必盡慈母之貴。我大姐出嫁時,我們姐妹二人去母親靈前報喜,淚如雨下。這一生再圓滿,沒有母親的陪伴,終究是缺了些溫情。”
大夫人的手指動了動。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今日,我也不防和大嫂說說。”。沈紫言見機,又繼續說道:“家父一心只顧朝堂之事,家母仁慈綿軟,曾被家中下人拿捏。念及此,也有恨其不爭之意。可自家母去世後,才知與家母相處每一日,已是上蒼恩賜……”
這的的確確,是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