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忍不住一連看了他好幾眼。
這廝在福王面前都沒有如此正襟危坐的時候。
還真是會裝模作樣……
念頭閃過,忍不住唇角微勾。心裡有一處,驀然傾塌。
就好像是二人擁有一個共同的秘密一般,只是不挑破,就這樣,叫人心裡生出一股異樣的感覺來。沈紫言暗暗罵自己輕浮,不過是一點點小事,就能如此心花蕩漾。杜懷瑾眼角餘光瞥見她笑得溫馨,眉眼裡也有了幾分暖意。
待到用過午膳,杜懷瑾小心翼翼的擁著沈紫言出了沈府,上了馬車,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可算是接住你呢。”沈紫言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這些丫鬟婆子跟著,還有十來個護院,你有何不放心的?”
杜懷瑾納悶的撫額,靠在車壁上,疲憊的嘆息:“連我自己也不知為何,聽說你獨自回府,就心神不寧。到最後,連皇上都看出我不對勁,放我回府了。”沈紫言恨不得化作塵埃,消失得無影無蹤。
難不成,這廝不顯山露水的本事,全消磨光了?
正胡思亂想間,馬車突然停下了。
杜懷瑾臉色一冷,下意識的,立刻就伸手將沈紫言護在了自己身後。沈紫言被他一拽,險些站立不穩,立刻抓住了他的肩頭,才沒有跌倒在地。頓時大感不解,杜懷瑾最是小心翼翼的人,怎麼方才如此粗魯……
緊接著,就聽見車窗外傳來刀劍聲。
這聲音,實在叫人心裡不安。沈紫言飛快的看向杜懷瑾,只見他緊繃著臉,眼裡滿是殺意,一雙手不由自主的縮在了袖管裡。沈紫言緊盯著他緊握的雙手看了幾眼,終於赫赫然發現,他手裡竟握著一柄未出鞘的匕首!
那匕首上面雕滿了龍頭,為首的龍頭裡,還含著一顆圓潤的大珍珠。
沈紫言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了起來。
看樣子這是中了埋伏。
有心問問杜懷瑾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然而此時卻也不敢出聲,生怕讓他分神,連累了他。
時間似是靜止在了此刻。
杜懷瑾半跪在車內,始終並未撩起車簾,然而看這模樣,似乎是時時刻刻留心著窗外的動靜。沈紫言輕聲說道:“你撩起車簾看看吧,我見過的場面也不少,倒也不會受到驚嚇。”杜懷瑾這才轉頭看了她一眼,眼裡有一道寒芒一閃而過。
沈紫言心裡一緊,不自覺的縮了縮身子。
杜懷瑾這時才覺察到什麼,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別動。”沈紫言溫順的點頭。杜懷瑾又轉過臉去,隨著一聲破竹之聲傳來,沈紫言只覺眼前白光一閃,杜懷瑾柚中的匕首瞬間射出車外,而後便是一聲慘叫聲。
沈紫言大吃一驚。
想不到杜懷瑾還有聞音識人的本事。
從始至終,他就沒有看過窗外的景象。然而卻能一出手便斃命。這可不是巧合。
沈紫言不由深深凝望著他。
眼前這個人,雖說是自己的夫君,日日相對,夜夜同床,可對於他,似乎還有許許多多不瞭解的地方。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窗外傳來一聲口哨聲。
杜懷瑾這才鬆懈了下來,只是微垂著頭,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沈紫言看著他緊蹙的眉頭,赫然發現自己的無能為力。就如同今日,若不是杜懷瑾親自來接,自己是不是就會中了埋伏?若真是那樣,沈紫言禁不住生生打了個寒戰。她自己倒是不甚害怕,只是她腹中還有孩子……
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自己的小腹,心裡微酸。
到現在,她甚至連埋伏的人,是何人所派,也不清楚。更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理由。
杜懷瑾靜靜的沉思了許久,一言不發的靠在車壁上,面上如罩寒霜,沒有一絲暖意。這時候,沈紫言就是有千言萬語,也無法說出口。
過了沒幾日,赫然傳來訊息,皇上派兵圍住了歐陽家。罪名為販賣私鹽,賄胳官員。
其實事到如今,歐陽家到底犯下什麼罪名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除掉歐陽家,勢在必行。所需要的,不過是一個契機。
沈紫言立在窗前,看著漫天大雪,紛紛揚揚。而這一刻,她再次見識了權勢之爭的殘酷。
或許是不願令她擔心的緣故,杜懷瑾在她面前一點口風未露,直到今日清晨陪著她用早膳時,才輕飄飄的賞布了這一訊息:“歐陽家被定罪了。”沈紫言驟然聽到這一訊息時,並不覺得如何吃驚。
原本就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仰頭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