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喂他喝點水。他的點滴快結束了,快去!我只有三站公交!”
BRUCE一面躲過,打量著葛薇的白色帽衫和休閒鞋,正猶豫著,葛薇已撒腿大步往門外走去。
BRUCE只得揉揉後腦勺,轉身回病房,只見凌歡正吃力地捏著杯子,急忙去接,凌歡固執地一口飲盡,累得頭髮濡溼著,人也倒在枕頭上粗聲喘息,兩排濃密的睫毛先是微微閃動,繼而平鋪在眼瞼之上,BRUCE見他體虛,便也不便開玩笑,只得噤聲盯著那點滴。
BRUCE見點滴已近結束,叫來護士幫著拔掉針頭,凌歡一直雙目淺合,似是倦得竭盡全身氣力,呼吸卻深深淺淺,護士拔了針頭,小心翼翼地從他鼻間抽掉胃管時,他眉頭微微一擰,卻又強忍著平復下眉心,看得年輕的小護士心亦跟著緊了起來。
小護士收拾好各種管子,一面對BRUCE建議道:“你是病人的弟弟麼?病人已入院三天,現在不能洗澡,建議你給他擦擦身體,這樣有助於病人入眠。。。。。。“
話未說完,BRUCE便見凌歡唇角劇烈地一抽。
“不用!“凌歡睜開刀子眼,狠狠橫了護士一眼,嚇得小護士一哆嗦,破門而出。
BRUCE在一邊嘆息著:“早知道留下葛薇姐了。“
凌歡一怔,用冰涼的手撫摸著自己的腿,手中的觸感微涼,順著血管,便涼到肌膚的最深處,抬眼,遠望窗外,眼神像是陳年的酒開封了,酒香夾雜著多年前的味道,氤氳著,瀰漫在整個屋子,BRUCE聞不懂這酒,卻知道,這酒曾是他們船長多重要的一味心靈藥劑。
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凌歡的手指輕捻:十年,十一年,十二年,十三年,似乎,那還是十三年前。
那時候,怎麼就能傷成那樣。
凌歡記得,十三年前,那一頭黑色的馬尾和自己朽木一般的身軀。。。。。。
BRUCE知道,這種心情,他無論如何也無法體會,便無聊地摸出手機,打電話給葛薇,葛薇的電話卻是“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此時,與葛薇通話的,卻是段峰所在那家美企的一個主管。
“喂,CICI呀,請你寫的文案寫好了麼?我是雅多營銷的ADA;”
電話那頭如是說。
“我。。。。。。。”
葛薇在心裡編織著自己的藉口。總不能直接問,你們是騙創意和文案的嗎?
“這幾天面試了很多人,我覺得你不錯,但是你也要有作品呀。”ADA的聲音是南方女孩特有的滑軟的清甜。
“可是,我不是應聘寫手,是應聘策劃的。“葛薇儘量委婉道。
“我們要透過你的文案寫作能力看你對文案的鑑別能力呀。“ADA繼續道。
葛薇便極速到水果攤上。上海的消費比北京貴得多,這是葛薇第一次去買水果。
待到段峰下班回家,葛薇一個箭步衝上前去,遞上一隻大石榴,笑得自己都覺得臉酸。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石榴?”段峰一把攥在大手上,往空中拋幾下:“我家場院裡就有顆石榴樹,石榴可甜了,旁邊還有顆香椿樹,我媽炒的香椿雞蛋。。。。。。”
葛薇趕緊打斷:“你確定你們最近真的在招人?”
段峰撓撓腦門:“你們部門啊,招了幾個實習生。”
實習生?
葛薇越發狐疑著。
(下)
葛薇摸出自己動手機,方才發現,此時已是晚十點,小潔早已睡下。
然而,這種事情,她是堅決不會問父母來增加他們的牽掛。
北京的學姐,竟在這時候關機,許是已睡下。
葛薇忽然便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周圍的人,都是不相干的,晃他們的大腿,他們無動於衷,相干的人,則要麼在遠方,要麼正在忙更重要的事,孤零零的自己,則是站在人的森林中,茫然如被整個世界拋在身後了。
除了這幾個人,我還能找誰。
葛薇深呼吸一口,閉上眼睛,蜷縮在床上,努力用自己生怕單純得可憐的人生經歷分析著,絲毫沒有頭緒。反而,那個臥病在床的男人懨懨的病容在她的腦海間擴散開來。
或許,從資歷和專業水準上來看,他才是最能幫助自己的人。
葛薇努力壓制著自己的這個想法——他已經睡下了吧?即便沒睡下,他連說話都有氣無力,怎麼好讓他再給自己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