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相同的,但不幸卻各有各的不幸。
小春捲入黑道的爭鬥,受盡折磨而死。流星街的孩子看不見明天的太陽,永遠留在了鐵絲網的另一側。我代替了他人的人生,生命中只剩下痛楚和絕望。
哪一個更為不幸?
我下的只是殺光的命令,但也有一部分團員對眼睛感興趣,比如俠客和飛坦。在他的唆使下,也有幾個動手挖眼睛的。
“要這些東西做什麼?”我微微皺眉。
“賣錢。”俠客理直氣壯地說。
“隨便吧。”我無奈地嘆了口氣。
道德底線被破壞得一乾二淨的時候,就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的了。
確認了沒有活口之後,其他人全都解散,我自己留了下來——我要等酷拉皮卡。我想解決這個後患。
然而等到酷拉皮卡的時候,我也同樣等到了金。
廝風風火火趕過來就對我報以老拳。莫名其妙打了這一架,差點連骨頭都斷掉了幾根,他這才停了下來。「你在幹什麼?!」
「出氣!」這傢伙沒好氣地回答,「你又在幹什麼?!」
「等漏網之魚啊。」
「你!!」
「你什麼你!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我也沒好氣,「斬草除根有什麼錯?省得他長大了跑來找我報仇。殺掉我沒什麼關係,萬一帶掉路邊的花花草草就不好了。」
「我靠!」
「……」
「總之,既然我來了,就不會讓你再動手了。」金說,「老頭子是肯定不會同意的!」
「算了……」我注視了他一會兒,沉默了半晌,「遇見你算我倒黴。」
「……」
「……或者……我可以告訴他真相?」金似乎也覺得態度過於強硬,說了句緩和氣氛的話。
「你確定?讓他從此憎恨世界?」我嗤笑,「算了吧。」
「對不起。」
我微微搖頭,拒絕他的道歉。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干什麼?
殺了就是殺了——鮮血是不會因為理由而變得暗淡。
“團長!”窩金吼了一聲,直接擋在了我的面前。信長也陰沉著臉走了過來。小杰和奇牙的憤怒清晰可見,但他們的實力並不足以對我們造成威脅。
“我沒事,只是失血過多有點頭暈。”傷口已經完全崩裂,血順著膀子直流下來。
金髮少年躺倒在地,一群人亂哄哄地圍在他的身邊。
不知他的契約是不是已經生了效,胸口有一點微涼的感覺。但心臟還是撲通撲通好好跳著。
我以為我還活著。
但說不定,已經死了呢。
天空中一道閃電,隨即響雷轟然而過。偶然路過的路人,瞥到我們這裡詭異的狀況,也急忙快步離開。
“想要找我報仇的話,儘管來好了。”所謂一笑泯恩仇這種事,大抵是不存在的。更不用說什麼孽戀情深的死去活來——團酷都是YY出來的。人類的愛恨都有著自己的底線,這是天性,與意願無關。
事實是,血債只有血來償。
“有時候,死掉的比較運氣。”
“活著的人……才有資格講這句話吧!”黑髮少年抬起頭來,他的表情充滿了憤怒,“為什麼?!你們要肆意殺害別人呢?”
肆意這個詞,真是很絕妙。
明明沒有綁上索鏈,心卻疼痛地好似燒灼著。聲音的餘韻中還有葉小歡最後的掙扎……對不起,對不起,求你別恨我,別恨我。
十六年的桎梏,好像懷抱冥王的潘多拉,人間的道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鏡子破碎了。
虛幻的彼岸,以及溫暖的陽光,都不見了。
“大概是因為……我們……寂寞吧。”
臺詞好像也是哪裡搶來的……管它呢。我聳聳肩轉過身,將皮大衣拖長的背影甩給了他們。
白馬王子娶了白雪公主,七個小矮人敲鑼打鼓。睡美人得到了王子的吻。變成野獸的王子也終於得到了自己心愛的人。童話裡最後的結局總王子與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童話全都是騙人的。
“走吧。”把花子接到手上——丫頭死命摟著我的脖子不肯放開。“爹地,我要回家。”
“好的,我們回去吧。”
大雨嘩嘩下著,片刻間,血水被沖刷地一乾二淨,再也不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