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地“嗯”了一聲
女孩像是看不出他的侷促,繼續說道,“你還是沒怎麼變呢,和我記憶裡的一樣。”
她記憶中的吳景安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青春熱血,風華正茂,現如今十年過去了,怎麼可能會一樣。
就連她,若不是那張酷似他的臉,吳景安也不敢認。
女孩說:“你現在好嗎?”
吳景安:“很好。”
女孩抿了抿唇,像是鼓起了很大勇氣,“我哥他還是一個人。”
吳景安眯起眼睛,心不由自主地緊縮了一下。
到底,還是提起了他。
十年前那一段少年青澀的愛戀像放電影般在面前的玻璃窗上上演著。
井程臉上堆著乾淨純粹的笑,在到處掛著迎新標語的金色九月,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好。
井程站在學校雕塑前舉起手做出一模一樣的動作,景安,你看,我像不像革命烈士。
井程在學校食堂插隊打兩人的飯被人齊罵時,轉過頭對著他眨巴眼笑得像個偷了香油的耗子。
井程抬起板凳砸向高年紀的大塊頭,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擋在他前面,眼神兇狠地瞪著四五個來意不善的人。
井程和他在學校的迎新晚會上同唱一首歌,一人一個話筒,相視而笑時,把深情埋在心底。
那些美好的酸澀的回憶全都湧上了頭腦,那個人,彷彿活靈活現地出現在他眼前。
女孩說:“那時候多好,你和我哥還有我,我們三個為了逃票繞著山路走了好久才到公園,你還記得那條路嗎,不過現在公園已經不要門票了,那些被我們開發出來的路大概也長滿了草。你們後來老是偷偷地跑去不肯帶我,我氣得哭了整整兩個小時,你還特意到小店買了三大張貼畫來哄我。吳哥,我有時候會想,如果……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那些事,我們三個,現在會不會還是朋友。”
吳景安不想回答這個假設性的問題,端起咖啡杯淺啜一口,被牛奶沖淡了苦味的咖啡,尋不到原始的香味。
當初的那些事,在每個人心裡都刻下了難以磨滅的傷。
井程被帶走,很快搬了家,井程的妹妹井依在臨走前打聽到醫院去看過他一次。
短短的兩分鐘,她只說了三句話。
吳哥,我們要搬家了。
吳哥,我哥被爸關起來了。
吳哥,為什麼他們都要用很難聽的話來罵你和我哥,你們到底幹了什麼壞事。
十歲的小女孩不能理解大人們口中喪心病狂、缺德敗類的意思,她只能守在哥哥門外,哭著一遍遍問他到底做了什麼錯事。
井程不知道,吳景安也不知道。
十年過去了,他們依然沒有尋到答案。
做了什麼錯事,要得到這樣的懲罰。
井依輕嘆一聲,似要為這段悲傷的過去劃上休止符,她說:“我們一家都在a市,哥也在那裡上的大學,父母年紀大了,不想他走遠,畢業後就在那裡找的工作。三年前爸媽相繼去世了,我在B市找好了工作,過幾個月就要走了,家裡,從此只剩下我哥一個人了。”
吳景安不解地抬眼看向她,不明白她說這些話的意思。
女孩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緣份,我不過來s市找朋友,也能碰上你。吳哥,這麼多年了我幾乎沒見我哥笑過,我知道,他一直過得都不開心。你能想到嗎,那天在地鐵裡他聽到有人喊了一聲景安,竟追著那個模糊的背影下了車,連我叫他多少次都沒有聽見。”頓了頓,女孩說,“吳哥,以前我小,有些事不懂,和爸媽一樣給他介紹過幾個女孩,挺蠢的是不是?可現在我長大了,只希望,我哥他以後能開心幸福,陪在他身邊的是他從心底愛著的人。別的,什麼都不重要。”
86月餅
井依告別前留下一個電話號碼。
她說畢竟已經分開那麼多年;吳哥也許有了自己的生活;她尊重他的決定,是不是聯絡由他做主。
井依走了;那張寫著一串數字的紙條靜靜擺在桌上。
吳景安一個人呆呆坐在清冷的咖啡館裡;中秋時節;閤家團圓,窗外路上一對年輕夫妻拉著個調皮的孩子;乖巧的女兒攙扶著中年的母親,白髮蒼蒼的老兩口推著超市的購物車,就連咖啡館的老闆也帶著歉意地笑對他說,客人,今天過節,想早點打烊,不知您可否……
吳景安說了句“抱歉”便匆匆往外走去,老闆急忙喚住他,您忘了東西。
那張紙條被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