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大剛還推託,“住什麼酒店啊,在老吳家客廳擠擠就行了。”
許輝目光瞥向別處,嘴角笑意未減,“我這個人吧,有點怪癖,不太習慣家裡有別人。”
大剛聽著臉上掛不住了,靠,敢情這老吳就不算“別”人!
臨分手時,小喬被許少勾肩搭背哥倆好的拉到一邊說起了悄悄話。
許少笑得那叫一春風盪漾,“以後別跟景安鬧得太過,我看著彆扭。”
小喬的笑僵在嘴角。
許少的笑一成不變,在他眼裡,卻有了那麼點讓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良子在一邊和吳景安拉起了家常,“你和那許少住一塊還習慣不?”
吳景安說:“湊合吧!”
良子不解,“他那種少爺,難道就沒些讓你看不慣的習性?他脾氣不是不好嗎?”
吳景安昧著良心說:“還好,還好。”
良子壓低聲音問:“他,沒往你家帶女的回來?”
吳景安驚出一頭冷汗,“沒有,沒有。”
良子皺起眉頭,“你說你怎麼想的,居然願意讓他搬進來。你們不是鬧騰過好一陣嘛,以後還是防著點吧,那種富二代不好伺候的。就你這脾氣,哪天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好容易送走一幫人,回到家裡,許輝癱在沙發裡不想動彈。
坐了半天飛機,趕到家想著摟人上床好好休息休息,沒想到還得應付這些個不速之客,折騰到大半夜。
看他累得那樣,吳景安也不忍指責什麼,進了浴室放好水,催著他先去洗洗再睡。
晚上做了一次,許輝自是沒儘性,但考慮到身體的睏乏,也不多求,光溜溜地窩在被窩裡摟著人情話綿綿。
他的聲音很輕很柔,還帶著幾分慵懶,吳景安也知道他累極了,任他不安分的手在身上游移,配合得回他幾句無關緊要的話。
許輝說:“下次帶你一塊出去玩,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吳景安說:“沒有。”
許輝:“其實你該出去走走,現在休班也多了,請個幾天假,我帶你逛逛。馬爾地夫、普羅旺斯、巴厘島,都不錯。”
吳景安聽著他語速越來越慢,音調也越來越低,知道他是差不多了。
吳景安說:“我,倒不是多想出去旅遊。”
許輝:“嗯……”
吳景安:“其實,這世上最讓人舒服的地方,還是家。”
許輝:“……”
吳景安:“在家裡可以隨心所欲地做任何事,哪怕是被多數人認為不道德、不正常的事,也不用擔心誰會衝出來罵你一通。家,當然不是指一所房子,即使被塞得滿滿的,如果只有一個人,還是會覺得空蕩。家最重要的意義,就是人吧!”
許輝進入了深度睡眠,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吳景安像在他耳邊唱著催眠曲般,低聲說:“你問我想去的地方是哪裡?想去的地方,就是一起去的地方吧!”
馬爾地夫、普羅旺斯、巴厘島,還有世上任何一個地方都行。
許輝,你能陪我走多遠?
是不是有一天,我們能走進彼此的家庭,能對著世上最親的人勇敢說一句,這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
許輝沒有這勇氣,而他,也沒有。
對母親,對方叔,對啞叔,對張叔。
他連提起許輝這個人的勇氣都沒有。
張叔說,那個人不適合你。而他也能預料到每個人都會說同樣的話。
許輝的身份擺在那,就是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他那樣的家庭一樣不會接受一個叫吳景安的男人,即使許輝深愛著這個男人。
他們的愛還很脆弱,真正的風雨還沒有來到。
張音說要對許輝多一點信任,他也在努力,可下意識地還是會想退卻。
談談戀愛就好,真是要走下去,困難重重,幾乎無法翻越。
看著面前熟睡有如孩子的面孔,吳景安輕輕吐出嘆息。
可以相信他嗎,相信他會為了自己努力一把?
拋棄正常的人生,和一個男人相守到老?
估計連張音這個勸他的人都不抱什麼希望。
可吳景安,一向有自知之明的人,這次卻犯了傻。他努力說服自己,到底,還是想賭一把。
和這個他愛到骨子裡的男人一起賭下去。
會粉身碎骨嗎?會撕心裂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