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
眾人似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都很有默契地不再說話,小心觀察著坐在上位喝得同樣有些暈的男人。
吳景安抬起頭,許輝就坐在他正對面,身子搖搖晃晃的,好像下一秒就會栽倒在地。
孔新清咳兩聲出來打圓場,“我說大剛你這喝多了瞎胡說什麼呢,該罰酒,罰酒,快,滿上,這剩下半瓶你得全包了。”
大剛豪爽的一拍胸脯,“這算什麼,我”
話音未落,便被人截斷,只見上座那搖搖欲墜的人稍抬了抬頭,眼神迷離地看著眾人,語調不穩地說:“大剛說得也沒錯,”那幽怨的小眼神飄啊飄的飄到了吳景安這邊,拉長了音
叫他的名字,“景安,你說,你怎麼就成了個男的呢不然,你去變□!我等著你,只要,把你那根切了,你就是我的人了。”
富二代話剛落,人群中爆發出陣陣狂笑,夾雜著瘋狂的叫囂,幾乎把這酒場上唯一清醒的那人給淹沒。
“快,關門,拿刀來。”
“那個誰誰誰,把他褲子扒了,老子親手閹。”
“快來看快來看,新鮮太監出爐,不看白不看呀!”
“沒刀,用叉子行不行”
“行,叉下來咱烤著吃。”
“靠,你吃得下去嗎”
“別忘了灑點孜然和胡椒,那叫一個香啊!”
一桌人整整鬧了三個小時才算終場,許輝晃晃悠悠地靠在飯店門口,對著一眾酒鬼特誠懇地問:“我今兒喝醉了,不能開車,睡哪啊”
大剛眼睛都沒睜開就拍著胸脯說:“跟我走,許哥你放心,把我那大床騰給你。”
孔新也說:“要不去我家吧,我家離得近。”
小喬說:“你要不習慣,就住礦裡那賓館,十分鐘路程,我們送你去。”
許輝搖了搖頭,一抬眼,目光尋到了那眼觀馬路耳聽別處的男人,他笑著拉長音喊:“景安,你那兒有空嗎,咱擠擠唄!”
被人涮了一晚上的吳景安命苦地把罪魁禍首扶回了自己宿舍。
宿舍裡沒人,上班的上班,至於沒上班的,腦子裡不知存啥壞心眼,情願在別人家擠著,也不肯回來。
王八蛋!
將那禍害扔上床,吳景安累得癱倒在地。
這死人,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硬是把全身重量都壓到他肩上,害他這一路幾乎是把人扛回來的。
“景安……”
耳邊又傳來那膩死人的呼喊,吳景安惱怒地轉過頭瞪著他,“閉嘴!”
“景安……”
“你能別那麼噁心的叫我嗎”
許輝特無辜,“那我要叫你什麼,安子小安,還是,親”
親……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在吳景安心裡落下不小的蓮漪。
他稱他高富帥,他喊他親。
在那段時光裡,好像曾有小小的看不見的溫情在緩緩流動。
他站在寒冷的室外守著月光和高富帥聊失落的過去。
他靠著冰冷的牆對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問酸掉牙的話。
高富帥問他親,像不像你。
四個小人的椰雕上用他和他的名字串起一句祝福:許你平安。
這些記憶,將會成為他心底珍藏的寶貝。
不和任何人說起,只在孤寂苦悶時拿出來自己回味。
在他平凡無奇的生命中,曾有一個高富帥出現過,那個人送過他一個椰雕,叫過他一聲親,這些,就夠了。
他轉過頭背對著男人靠在床邊,月光從窗外照進來,將他的臉抹成蒼白。
他說:“許輝,不管我怎麼得罪過你,都請你原諒吧!以後……沒有以後了。你是有錢有勢的公子哥,而我,就是一平頭百姓,咱們連朋友都做不成。許輝,別耍我了,行嗎”
許輝緩緩睜開眼,他只看得見吳景安的後腦勺。
月光給這個傷感的男人添了一層柔和一層悲涼,使他的心莫名產生一絲觸動。
那一句“許輝,別耍我了,行嗎”一直迴響在腦中。
這樣的吳景安對他來說太過陌生,讓他一時有些迷惑。
見慣了男人的潑皮無賴,聽慣了他的諢話笑鬧,他以為,吳景安就該是那樣子的。
可今天
許輝醉了,醉得有些糊塗。
他竟覺得這樣的男人有幾分,可憐。
以後……沒有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