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停留不前,並不是一個好現象。”語氣聽似輕鬆,然而掩藏在袖裡的手指卻緊握成拳。
長孫無忌手捏鬍鬚微微頷首,半眯的眸子裡精光閃耀,“這麼說,賀蘭公子的變,卻是好現象了。”
“若不是好現象,”敏之揚唇而笑,瞳光宛如星月,水晶一般動人,“長孫大人就不會邀在下一車同行。”
敏之的話引來長孫無忌的朗聲大笑,兩人之間原本沉悶壓抑的氣氛,也因這笑意給徹底破解。
長孫無忌轉頭咳嗽了幾聲,順了順心底那口堵塞的悶氣後,淡笑道,“老夫年事已高,再過不久,就該辭官歸田了。”
敏之雖與長孫無忌素無交集,然而也知此人在歷史上甚為清廉。如今他既肯主動開口與自己交好,敏之也斷不會拒絕他的一番好意,便道,“長孫大人若是有心歸隱,就請儘早決定。”說到這兒,感覺自己話意大為冒犯,不由得自嘲般笑笑,“長孫大人雖為朝廷樑柱,然則時過境遷,諸事也非大人一人能力所及。當斷則斷,萬不可猶豫不決。”
長孫無忌一愣,想不到敏之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直直盯著敏之看了許久,長孫無忌試探性開口道,“賀蘭公子是在勸老夫辭官?”
“正是。”敏之也不遮掩,點頭應道,“長孫大人今日邀在下同行,想來必是對近來晚生所言所行心有疑惑。既已同車,那麼敏之為大人一解疑惑又有何難?大人心中不滿之事,晚生心知肚明。只可惜,晚生身不由己,也幫不上忙,唯有奉勸大人儘早離宮,或者還能挽救一二。”
若說長孫無忌之前對他還存在著猜忌,那麼這一刻只剩下震驚與好奇。
自從聽狄仁傑說了賀蘭敏之的改變後,長孫無忌也曾百思不得其解。若非今日與他親身交談,真真難以置信,這番話竟是從賀蘭敏之口中而出。
敏之一席話落,更勾起了長孫無忌的興趣。只見他手捏鬍鬚仰頭大笑,饒富興味地開口道,“賀蘭公子果然是獨具一格,歷來只有人勸留,何曾聽人勸離過?”
敏之淡淡一笑,伸手挽起一旁的簾子看了看窗外,隨口道,“去留只在個人。長孫大人既已心有定奪,晚生之言,不過是推波助瀾而已。”說完,回頭對上長孫無忌那雙探究的眼睛,笑道,“長孫大人若是方便,請在此處停車。”
長孫無忌就著敏之的手往窗外探了一眼,馬車在一家倌樓前穩穩停了下來。
“問燕閣?”見敏之轉身就要下車,長孫無忌道,“賀蘭公子是要去這倌樓?”
“正是。”敏之回頭朝長孫無忌笑笑,絲毫不覺有何不妥,“多謝長孫大人相送,告辭。”說完,跳下馬車往樓內走了去。
長孫無忌掀開簾子目送敏之的背影走進問燕閣,靜然沉默半晌後,才沉聲道,“走罷。”
感覺到門外馬車的緩緩離去,敏之笑著搖了搖頭,徑直上樓走進柳笙的房內。
見敏之回來,柳笙既驚又喜,剛要去沏茶,敏之拉著他坐下道,“不必了,我就走。我不過是順道來瞧瞧你,告訴你一個好訊息。”
柳笙白皙的臉頰飛起兩抹薄薄的紅暈,抿唇笑道,“莫不是,你要接我過府了?”
敏之不想他竟一語道中,微然一怔後,笑意已在臉上朦朧染了一層,“你這猜心的功夫,倒比我厲害得多了。”
見敏之面如皓玉,眼波清澈,柳笙當下忍不住的面紅耳赤,哪裡還敢多看,忙將頭轉開,低聲道,“既然說是好訊息,除了這個,再無其它。”
說完,柳笙只覺臉上燥熱得厲害,剛想起身藉口沏茶出去透透氣,哪知敏之只拉著他說不用,兩人又說了些閒話,才送了敏之出門望著他遠去。
想到敏之臨走前一再許諾,等府邸一切妥當後便即刻接他過府,柳笙壓抑不住內心的喜悅,捧著熱辣辣的臉進了房間。
看著柳笙滿目漾笑地將門緩緩闔上,連衣從樓梯的拐角處走出,怨恨的目光裡仿如兩把利刃散著森森寒意。
東宮。李弘將許敬宗遞上的文卷細細看了一遍後,遞迴給他道,“此事還請老師奏與母后商議。”
“太子殿下,”許敬宗恭敬接過文卷,掬身行禮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希望太子能有所定奪。”
李弘輕輕搖頭,似嘆息又仿如感慨,“那就,司衛少卿楊思儉之女罷。”
“是。”許敬宗令一旁的太監記下後,正欲退下,抬頭時見李弘一臉的悵然,不禁開口勸道,“太子殿下,安定上位、治理人民才是殿下心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