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員脖子一縮,訕訕地不敢多言。
朱翰之掃視老臣們一眼:“我知道你們在反對什麼。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王叔原先安排的人、事、物,若是都改了,能空出多少肥缺來?你們便是自己不心動,家中也有子侄,門下還有學生,若是能佔了去,那該多美呀?至於百姓如何,社稷如何,朝廷是不是會出亂子,又都算得了什麼呢?最要緊的是皇帝能聽你們這些賢臣的話,照你們的意思做事!”他忽地把臉一板,“我今兒就先把話說明白了!若要我做皇帝,就休想我聽你們擺佈!若是坐了龍椅,只能成為人家的傀儡,那我何必舍了自己的富貴悠閒?!這頭一個條件,你們就不樂意,我還是趁早走了吧!”說罷起身甩袖作抬腳狀。
昭宣帝慌忙將他拉住:“好兄弟,你別惱,老大人們一時糊塗了,沒想明白。他們素日都是為百姓著想的好官,又怎會為了權勢名利就不顧百姓死活?”
燕王府一眾人也都紛紛跪求他留下,有幾個武將性情耿直些的,直接就衝文臣那邊罵了:“素日擺出一副大公無私的嘴臉,其實不過是為了私利不顧大局的小人,如今連皇上的意思都敢違了,你們就是禍害,是佞臣!”
幾個老臣有羞愧的,有惱怒的,有臉色發青快要暈過去的,也有心涼的。他們自忖處處為昭宣帝著想,可他自己都拿定主意不聽他們的話了,還說他們老糊塗,他們還能怎麼辦呢?只得忍氣應了。他們一應,其他文臣便是心裡有不同想法,也不敢吭聲。
宗室王爺們仍舊在大眼瞪小眼,可誰都不出聲,昭宣帝見狀,便高興地道:“這頭一個條件,大家都答應了!好兄弟,還有別的條件麼?”王爺們頓時有了吐血的衝動,他們哪裡答應了?可別人都不吭聲,他們又不敢開口了。
朱翰之笑笑,道:“第二個條件,倒也簡單,我早已定了親事,是皇兄賜的婚,王叔還答應為我做媒人呢,雖說如今他去了,我又要登基,但萬沒有富貴了便背信棄義的道理。因此,我的皇后人選,一定要是南鄉侯府三姑娘章明鸞,這件事兒,誰也不許多言!”
昭宣帝忙道:“這是自然的。還有誰比三表妹更合適呢?若有人敢說個不字,朕頭一個就不依!”
這一項宗室們是沒看法的,反而還覺得南鄉侯府的幾個兒子雖有兵權,但算不得顯赫,娶了這個皇后,新君也得不了什麼助力,倒是件好事。燕王府一眾人等都是聽袁先生的,他就指望著這門姻親日後提攜自己呢,怎會拆了自己的臺?倒是琢磨著要在後宮妃嬪裡安插上一兩個自己人才穩當。最後仍舊是文臣們一方有意見:“若懷安侯只是宗室子弟,娶章三姑娘倒也罷了,只是……章三姑娘生母陳氏去年改嫁,只怕於其女名聲上有些妨礙……”
朱翰之冷笑:“難不成你們還要我的妻子不認生母不成?公然教唆人家兒女不孝的,我還是頭一回遇上!你這樣的人,也配做禮部尚書?!”
那官員一窒,冷不妨昭宣帝也發話了:“這事兒朕也知曉的,去年陳夫人改嫁,朕還命人送了賀禮呢,她所嫁的江參將,還曾在建文朝時救過朕的性命,只是他性情正直,不肯受朕的高官厚祿,還是在安南戰事上立了大功,才升到如今的官位上。這樣的武將,正是我大明棟粱!況且我大明律從不曾禁****再嫁,章家也沒說什麼,禮部尚書何出此言?”
他這一開口,文臣那邊頓時都萎了,心裡再不甘願,也不敢頂撞他,頂多就是暗中盤算著,再送幾位賢德淑女入宮為妃就是。那章家三姑娘是出了名的潑辣貨,還怕將來沒有理由治她?
誰知他們才有了這個念頭,朱翰之已經將第三個條件說出來了:“我與未婚妻子章氏識於微時,多年來患難與共,早已情深意厚了。我此生只願得此一妻,再不作他想。妃子什麼的就不必了,頂多我答應你們,會跟我的皇后多生幾個孩子就是。若她有什麼不測,這皇位我坐下去也沒啥意思。”
這話一出,連昭宣帝都震驚了:“皇弟,你這是何意?!”
只見朱翰之一臉的痛心疾首:“皇兄,你自己遭遇過的事,難道也不明白?當初你的皇后是別人給你定的,如何?後宮幾個妃子,張貴妃還算省事,但也對你多有不敬之處,其餘的人,石昭儀也好,王美人(李皇后表妹)也好,哪一個沒給你惹過禍?這都是當初他們嘴裡才貌雙全、賢良淑德的好姑娘!我是怕了,這樣的人進了宮,沒事也要鬧出點事兒來!我已經可以想象了,要是今兒我沒說不納妃的話,日後他們必要往我宮裡送幾個人,若我和皇后不依,上到祖宗,下到黎民,什麼理由都能說出來,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