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珣最近很積極到翰林院吃瓜,不怎麼去皇莊。 他甚至把化學研究裝置、閉關備考的徐渭都搬到西山煤窯別院。 原因是……李妃的哥哥李文貴主動請纓管理皇莊的倉庫,裕王同意了。 在皇家看來,最可靠的除了太監就是外戚,讓外戚管倉庫很合理。 晏珣順水推舟,退出皇莊羊毛坊的份額,全部交給王府。 冬日連送七天煤,許多人看到晏家的財力。 這不,李家都被人挑唆,看上很值錢的羊毛坊。說是管倉庫,其實是想全都要。 晏珣:……行啊!你要都給你。 產業並不是越多越好,現在要以煤炭為重心。 先整合西山的煤窯,一統京城煤炭市場,再進軍山西搞晉商。 王錫爵曾提醒,太倉王家是絲綢紡織大戶,但從來不接“江南三織造”的活。 跟皇家融合太深,隨時可能被吞,搞不好還會家破人亡。 現在退出皇莊羊毛產業,正是好時機,還能減少各方關注、低調發展。 這日,晏珣跟藍道行相約在西山搞新的實驗,裕王聞訊趕過來。 看到眼前的別院,想到冬日裡圍爐烤肉的情景…… 裕王有些尷尬:“我都說實驗裝置不必搬出皇莊,李家只是管倉庫,其他還是咱們的。你偏要搬走,人家不知道的,以為我們有什麼嫌隙。” 晏珣微笑:“一點點小事,哪裡值得放在心上?我想把羊毛脫脂和紡織秘訣寫信告訴陝西參政石茂華,您意下如何?” 裕王怔了怔……京城的羊毛原料才多少?陝西有多少? 如果發展毛紡織業,肯定是陝西更有優勢。 他認真地說:“我覺得此事可行。陝西若能以羊毛線換江南的米,可以緩解饑荒。” 晏珣補充:“將來我們和北邊俺答互市,還可以從鄂爾多斯換羊皮毛。” “俺答封貢”和“隆慶開關”都是隆慶皇帝的政績。 裕王高興地說:“我一直都想跟北邊互市,以經濟滲透的方式解決戰爭。若南邊倭寇和北疆都平定,就能集中力量搞內部改革。” 人家是“攘外必先安內”,裕王想先對外再對內。 說到軍國大事,京郊皇莊的一個羊毛作坊就微不足道。 晏珣心道……羊毛紡織最難的就是脫脂,說穿了不是什麼高科技。 皇莊能做,其他人家也能做。 他一退出,裕王就把整個羊毛坊交給李家打理。李家若有本事,對小聖孫也是一個助力。 那就看看,李家有沒有這個能力……去年李文貴到皇莊要毛線,還想不給錢不記賬。 晏珣覺得讓這樣的人管事就像放耗子進米缸。 他的感覺是對的。 ……歷史上,李太后的父親李偉負責監管萬曆皇帝的皇家倉庫,卻貪汙受賄、以次充好。 事發之後,萬曆將劣質棉布呈到李太后面前,李太后“既愧且怒”,表示要國法處理。 李家就這種格局,連幫皇帝外孫管倉庫都能中飽私囊,也是令人一言難盡! 現在晏珣冷眼旁觀,李家奪走他辛苦建立的羊毛坊,又能搞成什麼樣。 正好讓裕王學一學,什麼人可用,什麼人不可用! 不是誰都像他這樣,一切為了振興大明! 藍道行從後面的實驗室走出來,大聲說:“你要想搞煤焦油蒸餾,這個實驗室太簡陋。我建議你找一處空曠地再蓋一處房子,搞一個遠離人群的油庫。” 造化之學和道學有共通之處,藍道行跟著便宜師弟晏珣一番探討,對這新學問略有心得。 晏珣站起來說:“我也是這麼想的,油庫得有三個槽,一個接收焦油,一個靜置脫水,一個送油,三槽輪換使用。現在將就用著,小規模實驗。” 藍道行說:“你可以收幾個小道童,讓他們給你打下手。我要給陛下煉丹,沒這麼多時間過來。” 兩個道士一人一句,說起煤焦油的各種用途。 賣煤不僅僅是賣煤,還得研究煤炭的附加值。 做這些有價值的事,比爭搶一個羊毛作坊有意義。退一萬步說,搞煤焦油掙不到錢,晏珣也還有別的生財之道。 比如,買一個石山生產水泥。 只要用足夠的煤炭做原料,搞什麼生產都如虎添翼。 裕王見晏珣神采飛揚,有片刻的遺憾……若晏珣是自己的小舅子就好了,一家人更好用。 但很快清醒過來,不是外戚更好。 晏珣之才,應該堂堂正正走到朝堂上,為國家做更多的事。 管倉庫、打理皇莊皇店這種事,太監就能做。 海瑞想見“我們”,守在草廬外面的小道童僱了一輛馬車,一路直奔西山。 當年進京趕考,海瑞來過西山賞景。 西山四季都有美景,春夏之交,晴雲碧樹、鳥語花香;秋日層林盡染、亂葉飄丹;冬則銀裝素裹。 錦衣衛裡的人說“我們”“一切為了振興大明”,藍道行也說“我們”。 海瑞暗暗猜測,“我們”到底都有哪些人?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