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和名人擦肩而過(1 / 1)

今年江北年景不錯。 船出了城,可見運河兩岸田野裡,農人辛勤勞作,偶爾聽到“哞”的一聲,是牛到河邊喝水。 先生們看到這景色、聽到這聲音,感動地相和作詩。 但那些待考的學生對此不聞不見,拿著文集題冊熱烈討論。 一個老先生喊:“都出來欣賞春色,不差在一時半會兒!” 學生們探出頭來看了兩眼,依然埋頭書中。 不時,還有學生走出來問:“先生,你看我如此破題可驚豔?” “先生,我覺得此典故用在這裡極妙!” 李開先躲到角落裡……幸好他的學生自覺,不來打擾他賞景。 正想著,楊仲澤來到跟前:“先生,這篇文章我有些不明白……” 好嘛! 一個個真是珍惜時光! 唯一不珍惜時光的,是汪德淵。 他湊在晏珣身邊嘰嘰呱呱:“平安那小子真是無情!我這些年對他多好?一頓打就給二十兩,幹什麼這麼值錢?他倒好,攢夠錢贖身出去了!” 晏珣放下書,驚訝地問:“他贖身了?” 汪德淵點頭,又生氣又傷心地嘮叨,讓晏珣更清晰本朝“養子”的規定。 太祖朱元璋規定,平民不得蓄奴,即使擁有功名的讀書人也不行。 於是就有了收“養子”、“養女”的協議,實質是奴僕,法律上卻是父子關係。 到了明末,武將喜歡用家丁打仗,其中就有一堆養子,致使將領擁兵自重。 既然是收養,就攔不住養子脫身。 但按照三綱五常,兒子沒有父親同意,怎能自立門戶? 擅自逃跑的,就成了黑戶流民。 養父若同意養子自立門戶,養子可以買地落戶,成為良民,只要家世清白連科舉都可。 “我爹好心允他自立戶籍、還讓他到族學讀書,他居然說明年要跟我一起考縣試,欺人太甚!”汪德淵氣鼓鼓地說。 晏珣正色道:“平安有上進心,你為何覺得他欺辱你呢?” “可他……他……”汪德淵啞然。 “你覺得他是奴僕,不配跟你一起考試?你看不起他?”晏珣問。 “我……”汪德淵被戳中心思,隱隱覺得自己這麼想不對。 “你跟平安從小一起長大,從來沒有平等對待過他!他挨一頓打,你賞錢,就覺得是大恩大德。” 晏珣嘆氣,“可是,他想堂堂正正地站起來,又有什麼錯?” 人生有種種艱難。 即使卑微到塵埃裡,也想開出花來。 即使是一棵小草,也要迎著陽光雨露茁壯成長。 汪德淵低著頭,小聲說:“唉呀……其實我是怕,萬一……我說萬一,明年他過了我沒過,我還怎麼見人?” 平安是他的書童,從小跟他一起讀書,搞不好真的比他強。 說出心裡話,他羞愧得滿臉通紅,跟擦了胭脂似的。 “那你就發奮讀書,比他強!你今年只差一點點就過縣試!顧敬亭那種神童,跟你排名差不多!”晏珣鼓勵。 汪德淵想一想,自己四捨五入也是神童,頓時鬆了一口氣。 “也對!明年我就跟他打賭,若我的名次比他高,還是他哥!” 汪德淵重新高興起來,現在他有了新的目標和學習動力——永遠做平安的大哥! 晏珣開導了問題少年,接著看書。 楊仲澤走進來,興奮地說:“晏珣,我在鄉試題集看到一篇文章,寫得實在是好!” 晏珣好奇地接過來一看,原來是嘉靖十九年應天府鄉試第二名的文章。 作者:歸有光。 楊仲澤激動地說:“這篇文章古樸而自然、感情真摯,有唐宋之風,寫得真是太好了。” 晏珣對這文章也讚歎不已…… 歸有光啊,寫《項脊軒志》那位! 其中名句“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這樣的大才子,鄉試高中第二名,會試卻一連考了好多科。 看楊仲澤激動佩服的神情,晏珣笑道:“咱們明年若順利透過鄉試,後年就能在會試跟歸有光同場競技。” 楊仲澤傻眼了…… 他對晏珣還不算心服口服,對歸有光是心服口服。 “啊,這……”他撓了撓頭,懊惱地說:“怎麼他上一科不中呢!” 所以說啊,這就是科舉的不確定性。 就算你是天下聞名的大才子,連考官都佩服你的才學…… 不中就是不中。 “你只看到歸有光,沒看到更多的人呢!”晏珣拍了拍楊仲澤的肩膀,“無論前路多少艱難險阻,吾輩都將一往無前!” 楊仲澤握緊拳頭,目光更加堅定。 ……在給人灌雞湯方面,晏小夫子經驗豐富。 平安不服輸不認命,坐在這條船上的人,又何嘗不是在追逐自己的理想?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理想或高尚或卑鄙,都誘惑著人不斷前行。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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