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隻小鴨子,咿呀咿呀呦。 因為一場特殊的藝術演出,正親町天皇和足利義昭又湊在一起。 自從釋出《請罪宣言》後,天皇的神光消散,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老頭。 還是特別醜,彷彿是近親繁衍,出現了基因劣勢的模樣。 足利義昭目光黯淡,低聲說:“如果可以,我希望做陛下的介錯人。” 切腹儀式時,切腹者給自己的肚子來一刀,會疼得受不了。如果滿地打滾腸子都掉出來,實在是給打掃現場的人添麻煩。 因此,就需要切腹者的親友或武士擔任介錯人,一刀砍下切腹者的頭,減少其痛苦。 這是一項神聖的職責。 正親町天皇聽出足利義昭的殺意,幽幽回覆:“已經有人說,你是假將軍。” 一條繩上的螞蚱,大難臨頭想各自飛。 足利義昭沉默了,天皇有利用價值不一定會死,“假將軍”沒有利用價值,會死得比較難看。 “南宋末年,有一個漢人禪師被元兵問斬,他說‘電光影裡斬春風’。”正親町天皇閉上眼睛,“肉身雖死,靈魂卻可以像電光穿過春風一樣安然無恙。鎮定一點吧!無論是跳猩猩舞還是鴨子舞,都是頑劣的遊戲而已。” 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誰給誰當介錯人,已經不是他們能夠決定的。 這一刻,足利義昭覺得天皇裝起來還挺像那麼一回事的。如果他可以勇敢一點自盡,就更像智者了。 …… 比起倭國的戰火四起,大明東南沿海的百姓,享受著太平盛世。 盛世來之不易,是無數將士浴血奮戰換來的。那些年,東南抗倭的形勢多嚴峻,經歷過的人畢生難忘。 晏珣在崇明船廠見到紅光滿面的馮保。 那神采,就像喜得雙胞胎似的。 馮保帶著一種夢囈般的腔調說:“我找到一些三保太監下西洋的日誌。船隊從福建啟航,兩天左右到達大灣,跟島上的人弘揚天威,然後向南航行,約三日可抵達呂宋,在此補給交流。 接著向西南航行,到安南、占城、暹羅,上岸貿易,如遇到不友好的就施予懲罰。在此可以補給糧食和土特產,繼續往西南航行,約七天可達柔佛(馬來西亞)。 航行半個月,抵達汶萊、爪哇等地。然後往西抵達錫蘭,那裡出產寶石香料。繼續向西抵達天方(阿拉伯),在此體驗特殊的風土文化,順便留戀一下波斯美人。船隊沿著海岸航行,還到過麻林國(肯亞)……” 太子和隨行官員默默計算著航行時間,總的來說,南洋還是很近的,西洋就遠了。 ……明代所說的“西洋”,指的是汶萊以西的東南亞和印度洋沿岸地區。 晏珣輕咳兩聲:“其他先不論,三保太監有什麼可能留戀波斯美人?一定是謠傳。” 馮保尷尬:“……晏大人所言極是。” 說到這個問題,傳聞西洋有種斷肢重生的秘技,不知真假。 朱翊鈞一本正經地說:“我聽聞在海上航行的時間太長,船員會得一種敗血症?” 馮保回答:“日誌上說,船上帶著活的家禽、牛羊,還有大量黃豆,可以做豆腐生豆芽。最重要的是,沿途可以補給。” 凡是不合作的都滅了。 第一次下西洋,鄭和帶了五個衛,約兩萬八千人。 規模如此龐大的海軍陸戰隊,對沿途國家就是降維式的打擊。什麼南洋大海盜,遇到鄭和船隊都是白給。 遙想當年,實在是令人唏噓啊! 只有走在時代前頭的人,才不會被拋下,國家也是一樣。 “三保太監在南洋、東洋威名赫赫。倭國有人謠傳,三保太監是清和源氏的後裔……這是哪跟哪?”馮保笑道。 晏珣憤憤地說:“倭奴不要臉,這是三保太監受到的最大汙衊。可別讓朝鮮人聽到,不然他們就要說三保太監是朝鮮人。” 登月碰瓷啊! 眾人也都跟著罵起來,這種汙衊,簡直比說鄭和留戀波斯美人還要離譜。 馮保連忙說:“自然是汙衊!不過是倭奴的一種希望罷了,想和強大的人扯上關係。” 他們往前走著,崇明船廠仿造南京寶船廠,處處氣勢恢宏、忙碌得熱火朝天。 穿過蓬廠作坊、細木作坊、鐵作坊、纜作坊以及七個造船作塘,如史前巨獸般的威遠號出現在眼前。 即使是不懂造船的人,看到這樣的龐然巨物都震撼得說不出話。 關於鄭和的種種傳聞,都是過去;而威遠號,則是未來。 “感謝晏大人送來的葡萄牙大船圖紙,我們終於造出了自己的大海船。”船廠提舉徐奎上前,感慨地說:“遠洋大船這方面,我們確實已經落後於西方。” “認識到自己不足,奮起直追就是。”晏珣笑著說,“總算還不是太遲。” 最怕的是盲目自大,最後被洋人的堅船利炮敲開國門才如夢初醒。 朱翊鈞看看大船,又看看晏珣……他有一種感覺,如果沒有珣珣,就沒有眼前的一切。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