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一次直奔寧波,途經臺灣海峽。 第一次經過臺灣海峽的人,總會被它的波濤洶湧震驚。 穿過北迴歸線後,海面逆浪喧天,濤濤的海浪使海船非常顛簸,甲板上的人東倒西歪。 “難怪紅毛番來大明貿易,傳統停泊港口是廣州,穿過這道海峽真不容易。”汪德淵早已習慣顛簸,還有心情說笑。 即便是沿著海岸行駛,洶湧的大浪、變幻莫測的天氣,還是給航行增加了風險。 隨行的陰陽士密切關注天氣,稟報:“大人,有一場大風即將到來!” “南風還是北風?” “南風!是一場狂風!” “狂風正好,一波送我們到寧波。” 汪德淵沉著冷靜,主要是怕也沒用,船在海上就是聽天由命,一切靠媽祖保佑。 不知過了多久,暴風雨終於過去,船隊抵達寧波。 如果要問汪德淵回到大明最大的感觸是什麼…… 他會說,是四季變遷。 在南洋,尤其是赤道附近的舊港、馬六甲,四季如夏,彷彿一天天一年年沒有任何區別。 “得有寒暑變化,才有四時佳節的期待。比如說過年,一定是寒冷的夜晚來一桌熱騰騰的年夜飯。冬日裡下雪,京城的紅牆黑瓦一夜間銀裝素裹,作詩的心情一下就來。”汪德淵望著海岸,語氣感慨。 他說的是四季變遷,也是鄉愁。 林海民等人只是微笑……作為二代三代移民,他們中很多人早已把他鄉作故鄉。 如果問新上任的寧波市舶司巡海御史許國是什麼心情…… 他會說,咦?要加班?! 寧波市舶司主要做倭國、朝鮮的貿易,每年三月到六月是高峰期。 而南洋的貿易,是廣州、泉州市舶司的買賣。 今年寧波市舶司的海貿已經基本告一段落,即便偶爾有船過來,也是做近海運輸的。 許國都已經開始寫年度工作總結了,居然有一支大船隊披風戴雨而來。 見到汪德淵,許國皺眉問:“汪大人怎麼回來了?晏大人呢?南洋屬地情況如何?” ……晏大人沒回來,你回來幹什麼? 萬眾期待的是正使晏珣啊! 汪德淵大咧咧地說:“許大人問題那麼多,我一時之間不知道先回答哪個。長話短說,晏大學士還在馬六甲,命我先送一批甜頭……哦,先送一批物資回來!我這一路走得可不容易啊!早知如此,還是在廣州或泉州靠岸更好,古人的經驗是有道理的……” 明明說“長話短說”,講到路上的艱難就說起來沒完。 不講講工作的艱難,怎麼體現功勞? 許國不關注路上有多難,這誰不知道啊! 他關注的是:“這些船是南洋進貢的船?以胡椒、蘇木等香料為主吧?” “有傳統的香料,有椰子油、蔗糖這些能吃能喝的!名貴的海參幹、燕窩也有,但沒有蔗糖多。”汪德淵解說,“更有各種神獸,帶進京城獻給皇上!” 鄭和下西洋帶回麒麟,咱不能落後太多! 聽到他的話,許國震驚:“下南洋的全部收穫,就由你們帶回來?不用大軍押送?路上出意外怎麼辦?” 汪德淵:“老許你問題真多……咳!你別急!這些不是全部收穫!晏大人怕皇上著急,讓我先回來彙報,明年大軍返回,才是真正的滿載而歸!” 搬爪哇蘇丹的十萬兩黃金,擔心路上出意外,還沒有帶回來。 馮保去果阿一趟,想必還有更大的收穫。 許國嘀咕:“還得是晏大人瞭解皇上,先讓王望高送呂宋的金子,又讓你送南洋特產,再告訴皇上明年有更多,把胃口吊足!” 要不晏家怎麼一門兩大學士呢? 哪個皇帝不喜歡送財臣子啊? 汪德淵和許國相攜前往巡海御史官宅,晏珣曾在此住過幾年,汪德淵熟門熟路跟回家似的。 “寧波巡海御史是個肥差,得懂貿易,一般人幹不來,許大人是當仁不讓的人選啊!”汪德淵吹捧。 許國的父親許鈇是有名的徽商,要說海貿,徽商也是行家。 許國謙虛地說:“我都是按照晏大人、申大人之前制定的規則行事,蕭規曹隨罷了!底下的人把海貿事務安排得井井有條,我只算進出的總賬!” “能算明白總賬就不容易了!”汪德淵笑道,“我這次帶回的物資,還得請許大人算賬目,該送哪個庫就送哪裡。我帶林海民等人進京,彙報爪哇、舊港等地的戰況。” “戰況?你們幹了什麼?”許國抓住重點。 該不會,還有敵人膽敢襲擊明軍? 這不是送上門的滅國理由? 汪德淵哈哈笑道:“許大人問題太多,我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 他跟許國沒有太多的來往,但都是南直隸人,出門在外也算是同鄉。 而且,汪家是從徽州搬到高郵的,跟徽商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拐上十八道彎,兩人還是親戚! …… 林海民等人跟著市舶司的官員去登記船隻、貨物,忙碌之後才被帶到驛館。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