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有志於遠洋擴張的大明帝國來說,八分儀的重要性當然大於熱氣球。 但朱翊鈞畢竟是個孩子,對於飛上天很感興趣。 他興致勃勃地說:“那我也要坐熱氣球上天,也許還能看到神仙呢!” 晏珣對一旁發呆的李文貴說:“李兄可要嘗試一下?我反正是要坐的。” 一群人說話忽略李文貴,那不是職場霸凌嗎? “啊?”李文貴回過神,“我……呵呵,太子坐的話,我也要試一試。畢竟我是他的舅舅。” 朱翊鈞轉頭笑道:“那我讓舅舅先試。” 李文貴:“……” 大可不必啊!我就是說說而已。 朱翊鈞知道舅舅的德性,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其實吧……只要外祖和舅舅安分一點,他也會尊敬長輩。 最可怕的,是外戚的能力比不上野心,還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 過了一會兒,田義過來說:“殿下,飯菜安排好了。” 朱翊鈞站起:“呂閣老他們也在用飯吧?” “是的。” “他們有沒有加菜?” “沒有……淮安知府把海剛峰的規定抬出來,他們都不好意思加菜。” “哈哈……還得是海剛峰!就算卸任了,餘威還在。不知繼任者能有他幾分威風!”朱翊鈞笑道。 繼任者王世貞,是個跟海瑞完全不同的人。 說起來,這世上能有幾個海瑞? 田義掏腰包孝敬的地方特色菜,有一道是捆筋。 原料很常見,只是蹄膀。但是做法很考究。 要去除骨頭和外皮,將蹄膀醃製,正常需要一天。 將捆好的蹄膀放入鍋中,加各種調料烹煮。煮好之後撈出,冰鎮一個時辰,切片裝盤即可。 晏珣說:“又要醃製,又要冰鎮,做法這麼複雜的菜,你是在外面買現成的吧?” “又讓晏大人知道了。”田義笑著說,“您對做菜真瞭解,不愧是蘭陵笑笑生的高徒。” “連你也跟著陸大人胡說。”晏珣搖頭。 這是絕不能承認的。 寫小黃書不算什麼大問題,關鍵是蘭陵笑笑生在書裡揭露太多黑幕,得罪很多人。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晏珣就帶朱翊鈞到附近走一走。 李文貴本想跟上,但朱載堉拉著他下棋。 “我不會下棋。”李文貴氣悶。 “那我們作詩?對對子?”朱載堉提議。 “不會。” “破題做文章?” “你是不是故意的?這些我都不會!”李文貴真的生氣了。 朱載堉淡定笑道:“那我們討論蓋房子吧?這個李兄應該是會的。” “我……”李文貴坐下了。 身為泥瓦匠世家公子,蓋房子的事,他真的會。 朱翊鈞成功帶著心腹,離開大隊護衛的視線。 陸繹扶著腰間的刀,警惕地看著周圍。 晏珣也摸著懷裡的匕首,警惕地看著陸繹。 ……正德皇帝朱厚照落水的其中一個陰謀論:兇手正是時任錦衣衛指揮使江彬,反正江彬最後是被凌遲處死的。 總而言之,若錦衣衛都不可靠,皇帝和太子的安危就失去保障。 陸繹:“……晏大人看我的眼神,和呂閣老一樣,你們是不是都想得太多了?” 我看起來就這麼不可靠?我還覺得你們很可疑呢! 晏珣幽幽嘆道:“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從陰謀論的角度來說,呂調陽也有動機。 最淡定的就是朱翊鈞,雖然同樣在淮安清江浦,但他不是正德皇帝。 除非有人腦子不正常,否則誰敢對他下手? 關鍵他只是太子,還不是皇帝。 除掉他的最大受益者是潞王……翊鏐那小子,能有什麼壞心思?只怕還在研究海豚和鯨魚好不好吃呢! 淮安的一大特色就是有兩個城。 舊城原本是唐代的楚州城,到了元代,地方官覺得楚州城太破,在旁邊修了一座新城。 太子下榻的驛館也在新城。 新城地方開闊、規劃整齊,處處是大的倉庫,適合大宗商品交易,城中車馬絡繹不絕,南北鄉音處處可聞。 什麼都懂的晏珣是個合格的導遊,為眾人介紹:“當地有一句話,新城談買賣,舊城論交情,在新城完成交易後,就去舊城洗腳腳按摩放鬆,因此舊城有更多老字號,比新城有底蘊。” “我們去舊城逛一逛。”朱翊鈞說。 他答應呂調陽不會到處亂走,只是去舊城逛逛,怎麼算亂走呢? 要步行穿過一座新城比較費勁,田義找來幾輛馬車。 和新城巍峨的青磚城牆相比,舊城的土胚牆充滿歲月的痕跡,彷彿一個老人,在訴說著過往的故事。 一進舊城,就聽到人馬喧囂,地面由長短不一的青灰色石板鋪成。 晏珣講解:“據說淮安的商人每次出門都會帶回一塊石板,鋪在自家門前,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這條路。” 趕馬車的車伕大聲說:“客人很懂啊!” 朱翊鈞笑道:“我叔叔什麼都懂。”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