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草木屋背後,粗糙打磨的花崗岩磚在水泥的黏合之下,堆砌成圓拱型的石爐。一人高的煙囪上飄著黢黑的煙霧,在一片玎璫的金屬敲擊聲中,經過熔鍊的鋼鐵被鍛成工具,裝入木箱。
“倉庫裡的鐵礦石快不夠了,剩下的存量最多隻夠維持半個月的生產。”黢黑的手指在皮質的圍裙上擦了擦,奧利弗掃了眼清單上的物資,“還有木炭,存量也不多了,得再從賽維特港運些過來。”
“已經夠多了,我們已經用一個星期完成了半年的產量。”將裝滿鋼製工具的木箱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旁邊帶著獵鹿帽的小夥子,抹了把額前的汗水,“父神在上,巫師大人要這麼多工具究竟是想幹什麼?”
“不知道,我只知道在背後議論巫師可不是什麼好的行為,”用羽毛筆在清單上潦草地寫下了幾行字,奧利弗將它塞給了面前那個商人學徒模樣的男孩,打發他走掉之後,看了眼窗外那座花崗岩堆砌的高爐,不由咧了咧嘴角,“如果班維爾有這樣的高爐,子爵也沒必要逃去王都了。”
然而旁邊的鐵匠卻露出了不以為然地表情,一邊用力將錘子掄在了燒紅的鐵塊上,一邊不屑地說道,“膽小鬼始終是膽小鬼,就算拿著父神尤里安賜予的聖劍,他也只會放在家裡當燒火棍。”
奧利弗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薩蘭韋德的兒子死在了叛軍的劍下,兒媳婦和小女兒都被抓去做了軍.妓,而威廉親王的叛軍之所以能兵不血刃地拿下班維爾,卡梅隆子爵的不抵抗政策功不可沒。
不過奧利弗卻不想去恨子爵大人,即便這裡的所有人都對子爵大人沒有任何好感。更應該被詛咒的是威廉親王,還有那些助紂為虐的叛軍。只為了一頂王冠而讓整個國家陷於戰火,除了自私和殘暴之外,奧利弗想不出更多的詞形容那位年輕好戰的親王。
鐵匠鋪內一片熱火朝天,無論是人還是氣氛亦或者溫度。
隔著老遠,江楓便聽到了從裡面飄來的打鐵聲。
從班維爾來的那批難民中,有幾名是在子爵莊園內工作的鐵匠,將這樣的原住民人才留在種植園工作,顯然是大材小用了。
鍊鋼的高爐砌好之後,江楓便讓卡爾夫船長將那些鐵匠送了過來。
以前他將殖民地港口的護衛艦當成自己的運輸船還有些不好意思,現在用得多了,反而沒了那種不好意思的感覺。
那些水手也非常樂得幫他做事,平時沒事的時候反正也是閒在港口曬太陽,幫巫師大人幹活兒不但能得到幾枚銀幣的賞錢,還能成為在酒館裡吹噓的談資。
一開始來到南島的難民們,還對自己的命運惴惴不安,尤其是看到那些長得和猴子一樣的薩蒙之後,還以為自己會被送去配合巫師大人進行什麼不友好的實驗,結果最後發現不過是從操就業,甚至還有幾十枚銀幣作為薪水,他們也就安心在這裡生活了下來。
當他推開木門時,一股乾燥的碳灰味兒撲面而來。
見到出現在門口的江楓,鐵匠鋪內的工匠們,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向門口的目光中帶著詫異,以及一絲敬畏。
“尊敬的巫師大人,我們不知道您要來……”奧利弗有些尷尬地看了眼周圍的環境。
“沒事,我只是來這裡轉一轉,順便視察下你們工作的進展。”江楓看了看這裡的環境,又看了看高爐與鍛造室之間的距離,指了指旁邊的牆壁說道,“在這邊的牆壁上開兩個窗戶。”
這種高爐在鍊鐵時會產生大量用於還原反應的一氧化碳,這種出料口與鍛造室直接連線的設計雖然提高了工作效率,但同時也增加了一氧化碳中毒的風險,如果不注意通風,很有可能出事兒。
“是,大人,我們明天一早就照辦。”奧利弗點頭道。
江楓沒有說這麼做的原因,而那些鐵匠們也沒問。在貴族莊園中工作過的他,已經習慣了這種主人與僕人之間的工作模式,對於江楓交代的命令,他們只需要照做便可以了,至於其它的,無需多問。
帶著江楓走到了鐵匠鋪後院的拖車旁,奧利弗指了指拖車上的木箱。那裡堆放著二三十件工具,其中有不少還是剛剛出爐沒多久的新品,摸上去甚至還能感受到一絲絲水汽。
“這些都是剛打造出來的新品,上午打造出來的那批已經用拖車運到倉庫那邊了,要我帶您去看嗎?”
“不用了,我只是隨便看下。”江楓搖了搖頭說道。
就在剛才,他已經用智腦大致掃描了下裝在木箱裡的鐵製品,掃描的結果令他勉強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