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六年二月初二,龍抬頭。
遼東,錦州城。
總督府,後院廂房中。
薊遼總督英都伯洪承疇靠躺在床榻之上,正張口喝著僕人喂來的湯藥。
良藥苦口利於病。
在經過了十數天的治療養病,洪承疇總算是能下地行走,並且能處理一些簡單的軍務。
但在他蒼白的臉色上,卻絲毫不見半點的紅潤之色,想來已是無力迴天。
只不過由於有著重任在身,才沒有使得洪承疇徹底的倒下,還在恪盡職守的為大明盡忠。
這不得不佩服洪承疇的忠君之心。
半刻多鐘後,洪承疇才將湯藥喝完。
隨即,洪承疇揮了揮手,示意僕人離去。
僕人剛離去沒多久,親信幕僚謝四新就匆匆的走進了廂房內。
“洪公!”
謝四新恭敬的拱手施禮。
洪承疇輕輕應了一聲,問道:“謝先生,可有什麼事情?”
“洪公,軍中的糧食已經快要不夠了,目前只夠六萬大軍五日之用。”謝四新回道。
“糧草不夠了?”
洪承疇眉頭微皺,問道:“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籌集糧食嗎?”
謝四新無奈的搖了搖頭,回答道:“洪公,自我軍遭遇了義州慘敗後,東虜就肆無忌憚的派出兵馬,對錦州城、松山堡、杏山堡、塔山堡等周邊的小營堡,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大劫掠。”
“所有的軍民百姓都被東虜擄掠殘害,糧食也都被東虜搶劫一空。如今,我們已是籌集不到半點糧食,只能依靠朝廷運糧過來。”
洪承疇沉默了片刻後,隨即又問道:“朝廷運來的下一批糧食,還要多久時間才能到?”
謝四新想了想,回道:“按照時間來算的話,最少還要七日時間。”
“七日!”
洪承疇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洪公,學生倒是有一個解決的辦法,可解燃眉之急。”謝四新突然道。
“哦?是什麼解決的辦法?”洪承疇神色意外,連忙問道。
謝四新說道:“洪公,學生這幾日在九邊各鎮的軍營中走動,發現京營新軍似乎是一點也不缺糧,幾乎每日都是吃著白麵饅頭,偶爾還有肉食,比之其他各鎮兵馬都要吃的好。”
“後來經過學生打探得知,原來京營新軍攜帶了五千石糧食前來,自是不缺糧食。”
“只要洪公您親自出面,想必一定能讓忠勇伯拿出一半的糧食。”
洪承疇想也沒想,直接點頭道:“那行!謝先生,老夫現在就命人將忠勇伯請來。”
“那可太好了!只要忠勇伯拿出一半的糧食,定然能穩住軍心。”謝四新面色欣喜的道。
洪承疇輕輕一笑,隨即喚來候在門外的家丁,吩咐道:“速去將忠勇伯請來,就說本伯有要事相商。”
“是,伯爺!”
家丁連忙低首應是。
待家丁離去後,洪承疇又突然問道:“謝先生,朝廷可向榆國公下達旨意,調派榆國公率兵前來增援?”
“洪公,朝廷並沒有向榆國公下達旨意。”謝四新搖頭回道。
“這是為何?老夫上請的奏摺中,可是特意的講明瞭這一點,希望朝廷能調派榆國公率軍前來增援。”洪承疇疑惑的問道。
“這......”
謝四新面露猶豫之色,最後還是說道:“洪公,據京師傳信來說,原本諸多內閣大臣都是贊同調派榆國公率軍前來,可卻遭到了內閣次輔陳方恆的反對。”(陳新甲,字方恆)
“什麼?這......他陳新甲這是要做什麼?難道他不知道當前的遼東局勢嗎?他這是......”
“咳咳咳!”
“咳咳咳!”
“咳咳咳!”
氣急攻心之下,洪承疇劇烈的咳嗽起來。
謝四新見狀,連忙關切的勸道:“洪公,還請勿要動怒,保重身體啊!”
“咳咳咳!”
“咳咳咳!”
“......”
過了好一會兒,洪承疇才停止了咳嗽。
在那條捂住口鼻的白色絲巾上,猩紅的鮮血是那麼的刺眼。
“洪公,還請多多休息,勿要再操勞啊!”
謝四新面露悲慼之色。
洪承疇苦笑著擺了擺手,說道:“生老病死早就已由上蒼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