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德城外,流賊大營。
原本正在營內休息的八萬多名流賊饑民,突然收到老營流賊的傳令。
“所有人聽好了,闖將有令,今日大家皆可飽食一頓。下午的攻城,所有能拿的動武器的人員,都要參與攻城!”
“若是攻不破城池,大家就再也沒有糧食了。”
“因為今天的這一頓,是營內最後的糧食!”
幾十名老營流賊騎著快馬,在營內大喊著傳達命令。
一處破爛的帳篷內。
“當家的,剛才那人說的是真的嗎?營內真的沒有糧食了嗎?”
一名婦人抱著懷中睡熟的孩童,臉色憂慮的看著自己的丈夫。
男人輕嘆一口氣,目光看著孩童,安慰道:“清兒,你不用擔心,只要我們今日下午攻下了這綏德城,就有糧食了!”
“可是真攻下了這綏德城,那我們就真的成了反賊!”
說起這反賊二字,婦人的神色變得有些畏懼起來。
做了反賊,那可是要抄滅九族啊!
沒有天大的膽子,誰敢與朝廷作對。
反賊二字,也嚇得男人神色猶豫起來。
他看著婦人懷中那骨瘦如柴的孩童,猶豫的神色在掙扎了一會後,立即變得堅定起來。
“如今這世道,天災不斷,朝廷賦稅又重,哪有我們這些小民的活路。”
“就算不為了我們自己,也要為我們的孩子著想!”
婦人輕撫著孩童的腦袋,神色悲慼的道:“可憐我們的孩兒,跟著我們一路逃荒,從未吃過一頓飽飯,都餓的不成樣了。”
“好了!清兒,你先坐著,我去給你們娘倆打飯去。”
說著,男人從一旁的包袱中,拿出了兩個木碗,走出了帳篷。
這樣的一幕,在流賊大營內隨處可見。
他們跟隨著李自成等流賊,無非就是為了一口飯吃。
但如今大營內的糧食已經耗光,綏德城還是沒有攻破。
若還是還沒有攻破綏德城,那八萬多的饑民就再也走投無路,只能等死了。
......
下午時分。
大營內的流賊全都飽食了一頓,隨後便在老營流賊的安排下,每人各自領了一把簡陋的武器。
武器五花八門,有翻地的鋤頭,叉糞的三叉戟,肩挑的木扁擔;好一些的則有鐵質長槍,生鐵長刀。
總而言之,這些武器能殺死敵人就行。
領完了武器之後,近十萬的流賊在老營流賊的帶領下,慢慢的走出了大營,向著五里外的綏德城逼近。
在這些流賊的臉上,雖然能看到他們的害怕神色,但更多的還是一往無前的堅定神色。
因為他們明白,若是再攻不下這綏德城,那他們就再也沒有糧食可吃了。
在選擇等死和攻城的兩條路上,他們都是堅定的選擇了後者。
最起碼選擇了後者,還能有存活的希望。
綏德城頭。
在經過連續三天的守城後,原本不足千餘人的守城官軍,如今已是剩下不到五百人了。
就連徵召而來的三千名青壯,此時也就剩下兩千人左右。
站在城樓上的趙西平,望著城外密密麻麻的流賊大軍,兩腿只感覺有些發軟,難以站立。
近十萬的流賊一起進攻,這是什麼概念。
光是那密密麻麻的人頭,就已經被嚇得他沒有守城的膽氣。
且城頭上此時才不到三千人,如何是十萬流賊的對手。
流賊還未發起進攻,守城的官軍就已經膽寒了。
“大人,流賊要發起進攻了,我們該怎麼辦?”
一名哨官兢兢戰戰的望著城外的流賊,雙腿都在不自覺的顫抖。
至於趙西平身旁的其他幾名軍官,也大都是如此。
雙腿微顫,臉色慘白,按住長刀的左手也在發抖。
他們哪裡見過近十萬流賊的攻城。
就算是崇禎六年時,永寧關的流賊來圍攻綏德城,也就是萬餘人而已。
現如今面對近十萬的流賊圍攻,他們心中根本沒有絲毫的信心守住城池。
趙西平強撐著自己站穩身子,使得雙腿不再顫抖。
他板起臉色,訓斥道:“區區流賊而已,有什麼好怕的!知州大人早已遣信使向延安府及榆林城求援,相信援軍已經就在路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