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坐在沙發上,氣呼呼地瞪著小女兒,見她站在那裡一動不敢動,心裡忽然有些發軟。
以前小時候吵她的時候,她都是這副模樣,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稍微長大以後再吵她,是氣呼呼地瞪著自己;如今呢?看到小女兒無可奈何又難過的樣子,周老心裡面也非常難過。
都說女兒是父親的貼心小棉襖,怎麼自己就去了湘南市一個月,這丫頭就給自己這老臉上來了這麼一巴掌?自己以後還有什麼臉去見自己的老夥計?錢就那麼重要,錢多了就那麼好,以至於連世交朋友都敢坑,這閨女的心怎麼變得這麼狠了?
“你走!別在我眼前晃『蕩』!看見你就煩!”周老越想越生氣,又開始發火了。
周母伸手打了老伴兒肩膀一巴掌,指著小女兒愧疚又害怕的神『色』,對著周老發勸道:“你看看她都那樣了,你吵什麼吵?她不是你閨女嗎?!”
周老轉過身,對著老伴兒說道:“就因為她是我閨女,所以我才覺得這麼丟人!你讓別人怎麼想?你讓我那些老夥計怎麼想我?”
周母也氣急了,平時你在家裡天天說你那些老夥計就算了,女兒回來家了,還是老夥計、老夥計地說個沒完,還讓不讓過日子了?
周母生氣地說道:“你那些老夥計,你那些老夥計,天天嘴裡都離不了你那些老夥計,你乾脆去跟他們一起過吧,我們娘倆一起過,你出去,你給我出去!”
說著,周母就動手去推周老,當然,她不是真地要把周老推出門去,那樣也幫不到女兒,她只是做個姿態,告訴周老,你今天要是再敢多說一句,你就真地給我出去!
“哎,哎,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了?”周老一邊抵擋著老伴兒的推搡,一邊說道:“這件事主要不是我的老夥計這麼簡單,是你女兒做的那些事,讓人很不齒!”
“爸,那些都是生意場上的事,生意場上有生意場上的規律和定律,我不是針對人去的,我是針對生意去啊!”
周婉清也急了,她從小努力就是為了獲得父親地認可,小時候周老也確實非常寵她。可自打她決定不學醫之後,周老對她的態度就急轉直下,不過平日裡父女倆的關係也能合得來,只是不能在家提及學醫這兩個字。
而這次她要跟生意夥伴一起合作,進軍新的領域,卻惹惱了父親,只是因為父親跟競爭對手的父親是世交、戰友,結果就鬧到現在這個樣子。她怎麼也想不通,只是生意而已,用得著發這麼大火嗎?
第一次回家解釋,結果被批沒有政治覺悟。周婉清很不服氣,做生意就那點圈圈繞繞,她懂,被批沒有政治覺悟她很不服氣。當天父女倆在客廳大吵一架。
回去後周婉清還是覺得憋屈,找到在機關單位上班的閨蜜訴苦。然後仍然得出一個結論:沒有政治覺悟。經過閨蜜的點撥,周婉清才明白,原來走到外邊,她就不僅僅是代表自己了,還代表著周家。她的選擇,某種程度上代表了周老的選擇。
周婉清這才明白這裡面的道道,最後閨蜜感嘆一句:“周叔就是把你保護地太好了,出國留學又那麼長時間,這些連老百姓都懂的事,你一個出身大家的子孫卻不懂,實在是難得。”
最後一句難得,說得周婉清明白了父親的苦心,也明白了自己給父親帶來了多大的麻煩。所以今天她又跑回家裡,就是想跟父親承認錯誤,結果事情又鬧到了這個份上。
好容易在周老和王仕圖的勸說下,周母又去廚房做飯了。
周老向王仕圖要了一根菸點上,默默地抽了半支菸,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知道你是針對生意去的,我也知道你是針對生意去的,可是別人知道嗎?別人會相信嗎?”
周婉清當然知道別人不會相信,可是她總覺得這樣做生意太束縛人了。
“你還覺得束縛?”周老氣樂了,他忽然覺得自己小女兒就是個傻閨女,自己竟然放出去了這麼多年,還不如自己在家裡養她得了。
“如果沒有周家這塊兒牌子,如果沒有你兩個哥哥的名頭,你覺得當年你剛從國外回來,那麼短時間內把一個公司辦得那麼紅火?”
周婉清默默地回道:“我知道這些。”
周老已經對小女兒徹底失望了,他搖搖頭,嘆著氣說道:“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了,就不會這麼做了。這事你還是跟你哥哥們說去吧,我不想再管這些事了,我以後就老老實實地教書育人,給那些老傢伙們看看病,讓他們心裡少埋怨我兩句,我也就安心了。”
說罷,周老起身招招手,招呼著王仕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