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他們就會徒勞地呼救十幾分鍾。可是他們的聲音,只能在冰窖似的山洞裡迴盪。或許會有一絲絲傳出去,卻很快被寒風撕散,然後湮沒。
終於,男孩決定不再等下去。那已經是第五天的夜裡。
他對女孩說,我去找找,這山洞,說不定還有別的出口。女孩說會有嗎?男孩說我去找找看。女孩說我也去。男孩說不,你留在這裡,每隔一會兒,你就呼救。記住,我不回來,你千萬不要亂動。然後他吻了下女孩,返身走向山洞深處。
男孩只帶了幾根粉筆和一個手電筒。
女孩在黑暗中徒勞地呼喊。她說外面有人嗎?外面有人嗎?漸漸地,那呼喊就變了內容,僅剩下男孩的名字。呼喊聲慢慢變小,變成呻吟,到最後,終於連她自己都聽不到了。
女孩昏睡過去。恍惚中她走在一條粉色的路上,身邊沒有男孩。她感到無盡的孤獨。
……老人開啟那道石門。他揉揉眼睛,驚恐地叫一聲,我的天啊!
那已是第六天的清晨。
女孩被救活了。可是男孩,卻終未醒來。
山洞真的還有一個出口,儘管,那出口早已廢棄。它在一個很陡的斜坡上面,已經被枯草和石塊掩埋,僅露出拳頭大小的窟窿。當人們找到那裡的時候,那個窟窿,已經被扒開,足以透過一個人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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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出口(2)
或許是從那個窟窿飄進來的未及融化的雪花,讓男孩找到了它。出口外面的雪野上,留著男孩的腳印。洞壁的石頭上,沾著男孩凝結的血。
男孩的屍體,躺在洞中,距那個出口,約二百米。他背對著出口,身體早已冰涼。他的頭撞上了一塊尖石,鮮血早已結成了寒冰。一邊的石壁上,留著一條清晰的粉筆線。那線,一端連著死去的他,一端連著生的出口。
沒有人看見到男孩的最後時刻。但是,我們可以試圖還原。
……男孩跪在那裡,他的雙手流著鮮血,拼命扒著那個拳頭大小的洞。那洞一點點地變寬,終於,他爬出了那個洞。他站在雪野上拼命叫喊,可是周圍寂靜一片,沒有一個人影。於是男孩重新鑽回山洞。他將那個出口,變成入口。
或許此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極度疲憊的自己,能否重新走回女孩的身邊。
……他扶著洞壁走向女孩,粉筆在洞壁上劃下一條長長的線。虛弱、迫切和興奮讓他忘記了歸途中那個很大的陡坡。於是男孩滾了下去……
他逃離了山洞,卻又返回。因為那裡有他的愛情。因為有愛情,這世上,就不會再有——一個人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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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世界都是你的聲音(1)
在街上,很意外地,看到她的背影。只是一個纖細瘦小的背影,但他知道肯定是她。儘管,他們已有十年未見。
他追上去,在她肩上猛拍一掌。一張美麗的臉轉過來,從驚愕到驚喜,僅用了一秒鐘時間。他笑,她也笑。他說十年沒見了吧?她不說話。他說你還這麼瘦。她不說話。他說想不到你也在這個城市!她不說話。他說你怎麼了?她的一汪淚水便彷彿要溢位來。她說啊,啊啊啊。
她竟然,說不出話來。
他們面對面坐在流淌著音樂的咖啡屋裡。她用紙和筆給他講她的故事:畢業後,一次意外,讓她突然完全失去了聽力。世界一下子變得寂靜,讓人發瘋。於是她不再說話。也根本沒有人跟她說話。因為她聽不見任何聲音。她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幾年之後,她就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甚至,發不出哪怕一個完整的詞。
啞巴!她把這兩個字轉向他,無奈地笑笑。是的,她現在,並不介意別人叫她啞巴。
他被凍在那裡了。他想起他們的高中時代。那時她總是扎著長長的馬尾,早晨和黃昏,她飄逸的衣裙,輕盈地走進學校的廣播室,然後大喇叭裡便響起她甜美悠遠的聲音。他總是一邊傻笑一邊聽,一邊聽一邊傻笑。他知道自己愛上她了。可是他不敢說出來。她是那樣優秀嬌美,而他,卻是那樣笨拙和卑微。
他把這個秘密,守到高中畢業。然後,一直守到現在。
畢業後,便再也沒有見過她,也沒有她的任何訊息。他從一個城市飄到另一個城市,不斷更換著自己的生活空間和工作環境。身邊當然不乏漂亮可人的女孩,可是對她們,總沒有那種特別心動的感覺。
想不到今天,竟然在這個城市,遇見了她。
她仍然獨身。因為又聾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