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陣仗下來,尤子君竟覺得像遭受了一場酷刑。所幸母親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否則他為了盡孝,必定會將秦漫不識字的事情給說出來。
尤子君慢慢的往靜寧院走去,遠遠地便見秦漫正握筆在房裡練字。那一幅景兒,著實透著不一般的美。
他前頭娶了三房,三房夫人均出了意外,讓他的性子也有了很大的改變,從原先的謙和有禮變得冷漠古板。不過那三房夫人也都是與尤家女子是同一型別,讓他提不起什麼興趣來,有時他甚至分不清誰是夫人誰是妾侍。
這位新夫人倒有些特別,雖然禮數也還算是周全,但他時不時的便能從她臉上、眼裡看出幾絲不苟同。特別是那晚淡黃的燭光印在她臉上那光景,他恐怕這輩子也忘不了了。
而且他發現她防著他,這在尤家是絕未出現過的先例。丈夫就是妻子的天,她應當無條件的依賴他信任他才對,可她卻更多的是防備。
不過,這或許跟他將她扯進尤家渾水中有關吧。畢竟,她不愚笨,應當猜到前三房夫人的事情有古怪。想到這事他忍不住在心底嘆氣,許多事情……他作為這一房的長子,是根本無法插手的。一旦插手,或許又是個天翻地覆的局面了。
而他,只想保全他們這一房罷了。
不知不覺地,他已走到門口。尤子君見秦漫轉過頭來,衝他嫣然一笑,頓時停住腳步擋住了外頭的光線。
秦漫笑著迎了過去:“夫君回來了。妾身還錯以為是天兒黑了,誰曾想是夫君擋住了陽光。”
見她福下身去,尤子君下意識的伸手扶住了她,沒讓她拜下去。面對她微愕的目光,他胡亂編了個理由:“只有我們夫妻二人在便不必拜了,夫人若一天拜我一百次,我豈非要讓夫人起身一百次?”事實上,尤家的確有女人拜過夫君一百次的,不過那是在女人犯錯之後,族長懲罰。
“夫君說的是,這樣倒比打理錢莊更累了,是妾身的錯。”秦漫便站直了身子,心底暗暗竊喜。她卻是巴不得不拜呢,著實累人。
尤子君牽了她的手,到了書案前,順手扯過她寫的字便看了看。這一看,他卻有些微愕:“這字……是夫人所寫?”
“是啊,夫君。是不是很難看?”秦漫見他神情,以為是自己寫的太醜了,心裡便有些沮喪。要知道她二十幾年可都是用的鋼筆,這突然一下子換成毛筆,自然是不習慣。
尤子君難得的笑了:“不,很好看。”作為一個剛識字的人來說,她這字寫的算是上上乘了。
秦漫呆了呆,眼睛盯著他眨也不眨。雖說她與他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但卻未曾見他這般笑過。即使在面對他母親時,他也只是略微勾動唇角。
她想,尤子君幼時應該挺招人疼的,因為他笑起來很好看很迷人。只可惜大了,反而古板又無趣了,她深深的惋惜著。
“或許……以夫人的天份,在一月時間內將族規上的字識完,也不是什麼難事。”尤子君說完,握住她的手便繼續教導她練習基本的筆劃。
秦漫只覺得周圍全是他的氣息,差一點就維持不了認真習字的心神。好容易定下心來,她又在暗地偷笑:畢竟曾學過漢字嘛,觸類旁通的學習,識這些字本就不難。
正文 第十章:這一大家子
接下來的一個月,秦漫與尤子君夫婦很忙碌。一個忙著吸收完全不懂的知識,一個忙著介紹各種規矩。
這一次,秦漫是真的十分感激尤子君的。他不僅教她識字,還將族規讀與她聽,並適當的加以解釋,讓她更加明白這些規矩。而她也因此減輕了很多負擔,瞭解尤家的大小事情便更容易了。
根據族規後邊的解釋,這尤氏一族現任族長名叫尤閔壕。不過前任族長卻是尤閔壕的堂兄尤閔威,也就是尤老爺尤世顯的父親,尤子君的爺爺。在前任族長尤閔威去世後,尤閔壕才按照族規頂替了其堂兄的位置。
族長之位的繼承製度本也是與皇室王爺等相同,乃採用‘世襲罔替’之法。按理說尤閔威去世,應當由他的長子尤世顯繼承族長一位才是。
不過族規末尾記載的很清楚:“族長威卒,其長子顯為相,不可世襲。長子既存,其弟不可逾,故威弟壕代之。”
秦漫這時才知道,原來她的公公竟是朝中宰相,也難怪尤老爺那語氣中的鏗鏘及神態間的威嚴,無一不讓人折服。也就是因為身為尤氏族人的尤老爺在朝為官,所以不能夠繼承族長之位。
前任族長尤閔威有七個女兒均已嫁出,按照族規不可以回孃家;四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