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瞞了所有人直至如今,這可是犯了欺上瞞下的罪,再說她既然能夠開口說話,尤老爺等人必定會重新再問起當年的舊事兒,譬如她是如何在那火案現場等等。
尤苦聽得那一聲‘綠英’,心裡頭頓生悲愴。她穩了穩心神後方說:“少夫人,綠英已經死了,如今在少夫人面前的,是下人尤苦——有苦說不出的尤苦。至於少爺,少夫人還是莫要去請回來的好。”
“哦?這是為何?”秦漫愈發瞧見尤苦內心的悲愴,愈發防備著被她所利用。往往遭逢大難的人,做事較為極端,她若輕易的應了,屆時尤苦為了報仇不顧她死活也是幾可預見的事兒。
尤苦道:“少爺既然將奴婢給了少夫人,奴婢的事兒也就是少夫人的事兒了。少夫人若貿然將此事告知少爺,只怕少爺也會左右為難,不知是否該稟告給老爺。而一旦老爺知曉,奴婢的事兒必定是一陣天翻地覆的。少夫人也不想少爺因此而受了什麼損傷吧?”
秦漫聽尤苦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彷彿是這件事兒會牽連尤子君,心下便有了幾分不解。尤子君當是知曉尤苦被燒一事有蹊蹺的,然而他卻不查不問,難道說他有什麼不能查不能問的原因?
再看尤苦,她既然沒啞口,當初僥倖不死之後應當要說出害她的真兇,畢竟尤老爺等人均在場,不可能對家媳的遭遇不管。而尤苦選擇了裝啞,這卻又是為何?
“尤苦,我可以依你之言不請夫君回來定奪,不過你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秦漫也不說自己是要什麼解釋,便將一切事情推給了尤苦。她是絕不會先開口提及尤府有古怪的事兒的,她如今一無權二無人,以不變應萬變才是對敵之策。
尤苦看秦漫的樣子便也知道這位少夫人是不會先開口詢問的,心下又對自己的決定有了三分信心。拐彎抹角也夠了,她還是應當與少夫人開誠佈公,將能說的都說出來。
於是她便輕聲道:“少夫人進尤家大門也有一段時日了,難不成真沒發現一些可疑之處?少爺頭兩房夫人均慘死,而奴婢前世為少爺第三房夫人,也遭遇了大火,弄得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這幾件事裡頭的牽連,少夫人怕是也能推敲出一二的。而少夫人如今是少爺的在位正妻,也該替自己打算一番,莫要……莫要……”
說到此處,尤苦便不往下說了,眼神熠熠的看著秦漫。
秦漫自是明白她那兩下‘莫要’後頭,跟的應該是‘落得與前三房一樣的下場’。既然尤苦已經說出來了,她也是還有疑問的,便笑道:“我不過是剛進門的媳婦,這一無人二無權的,唯有依附夫君罷了。尤苦不說這番話,我倒是沒注意到前三房的事兒有甚麼聯絡,不過那縱使是有聯絡,也不當由我管吶。父親在位,夫君也是精明的人,若這事兒真有什麼貓膩,父親與夫君哪兒能袖手旁觀呢?”
尤苦想到老爺與少爺,忍不住輕嘆了聲。少夫人這話本是沒錯,但在尤府便是不成立的,只因為……
“奴婢最大的秘密,少夫人也都知曉了,一些掏心窩子的話奴婢理所當然不能瞞著少夫人。”尤苦慘然一笑道:“少爺怎會不知奴婢的冤屈?但奴婢從未求過少爺,因為奴婢知道少爺不能。少爺必須對夫人盡孝,也必須服從族長的命令,所以這事兒,不僅少爺不能查不能問,尤氏一族任何人也不能查不能問。奴婢這樣說,少夫人可明白?”
秦漫看著她,心情頗為沉重。按照尤苦的說法,這嫌疑最大的便是族長尤閔壕與其女尤夫人了,也難怪連尤老爺與尤子君都不能去查。族長的權威是不容置疑的,孝字當先也是不可違背的。族長會犯錯嗎?不,族長能夠修改各種家訓族規,他便是規矩。若有人敢去查他,他還不先給那人定個罪?
淺顯的道理,秦漫當然懂,但她心裡是不解:尤閔壕已經是一族之長,尤夫人又是長房尤老爺的正妻,也替尤老爺生下了尤子君,他們還有什麼期望?
要害人,無非為財為權,或者是私怨。但他們有權有財,後繼也有人,私怨更是無稽之談。這便是任何人,也想不通他們會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兒。更何況那第一房夫人秦玉瑩可是懷著尤子君的孩子死的,難道尤夫人不希望抱孫子?這實在太有悖常理了。
“既然尤氏一族的人都不能查,我也自然不能查。尤苦莫要忘了,我是夫君的妻子,自然也就是尤氏族人。若我應了你的要求去查,也是害了夫君。夫妻同罪你應當知曉。”秦漫收回了視線,看著香案上的族譜道。
尤苦當然也清楚少夫人的顧慮,不過她原本就不是要少夫人去查的。她笑道:“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