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以同樣的聲音回應:
“天佑我民!”
天佑我民!
“……她的美永遠地留駐於在場所有人的心底,不論是仇視她的,還是敬戴她的,不論是她的敵人,還是她的朋友,都為那一刻她的美麗所征服。那是一種令人屏息,令人戰慄的美,無法比肩,無法直視,只能臣服……那彷彿是一個預兆。”
多年後,一位曾親眼目睹過這一幕的史學家,在回憶錄如此寫道。
阿瑟親王不知道後世史學家為還原這一幕,追查了多少書信,多少傳記,多少檔案,他只知道,此時此刻他失去了語言,失去了思維,失去了感官。
他看著女王披著光輝朝自己走來,心跳如雷聲轟鳴。
每一根神經,每一條血管,每一個活著的訊號統統離他遠去。
在女王朝他伸出手的那一刻,他毫不猶豫地單膝下跪,虔誠地親吻她的手背。
嚴格來說,他現在代表魯特帝國的皇帝,地位與羅蘭女王平等,在公眾場合率先做出這樣的舉動,有失尊嚴。但沒有人苛責他,沒有人嘲笑他,哪怕是本該對此不滿的魯特使臣們。
女王所過之處,所有隨行官員都深深彎下腰去。
“出發。”
阿黛爾在阿瑟親王的扶持下,坐上以鍍金釘子固定深紅皮革的敞篷馬車。阿瑟親王代替她的未婚夫奧爾西斯坐在她旁邊。
遊/行隊伍開始前行。
………………
慶典的遊/行/路線以夏宮東大門為起點,以聖瑪利亞大教堂為終點,走的是著名的王室大道。海因裡希無法改變女王堅持遊/行的決定,只能儘可能地縮短從宮殿到教堂的距離,選擇儘可能筆直寬敞的路線。
道爾頓作為騎士統領則騎著駿馬緊隨在女王身邊。
在他深紅短外套外邊的黑披風下,燧/發/槍緊貼腰際。除了宮殿門前那一會,他竭力避免自己的目光落在女王同阿瑟親王身上……這是你應得的……女王的聲音,女王站在夏宮前的面孔交錯著在他的腦海掠過。
他以驚人的毅力將那些壓了下去。
現在不是想那些的時候。
道爾頓的目光鷹隼般掃過遊/行/大道兩邊的人群,偶爾很快地打出一兩個隱蔽的手勢。而隨著他每一個手勢,在女王龐大的隨行隊伍中,就會有那麼一兩個人秘密地消失在人群裡。隨後,街道邊的人群裡就有那麼一兩道身影被捂住口,無聲地拖了下去。
奮起反抗的,將被毫不猶豫地切開咽喉。
每一段,每一條街道都是戰場。
海因裡希和道爾頓誰都無法斷言,是否會有一把十字弓靜靜地架在某一扇窗戶後,等待女王經過的時候,一擊致命。因此,海因裡希家族的間諜控制了所有臨街的窗戶。而他們同樣無法斷言,是否會有某個瘋狂的舊神教徒,攜帶鋸短的獵/槍,偽裝成喜悅的民眾,抵近射擊。
蛇與狼同時行動,女王微笑著回應人們的呼喊時,血腥與死亡同時在陰影裡威脅她的生命。
這場遊/行,其實是一場掩蓋在陽光之下的戰爭。
女王、帝國、他們與舊神教派頑固分子,與所有想要渾水摸魚的敵人的戰爭。
被海因裡希家族從窗戶後帶走的人裡,有三分之一的舊神教徒與雅格王國的間諜有所往來,有三分之一的教徒跪下來親吻過來自教皇國的火漆信,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是真正的宗教狂熱分子。
這就是女王為什麼決意用最狠辣的手段來完成這場清洗。
羅蘭帝國距離教皇太近,近到當它衰落之後,那些帶冠穿袍的人和雅格王國一樣,將垂涎的目光投向這個古老的帝國,試圖讓它像“自由城邦”一樣淪為附屬城市。而舊神教派在帝國也存在太久太久了,久到它早已朽敗不堪,日復一日地朝著淤泥墜落。
“……這一部分舊神派信徒,好比是帝國傷口的腐肉,塗抹藥膏不能治癒它,只能將它徹底切割下來,然後再輔以良藥,助它恢復。”
——這是女王的原話。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坐在王座上,合上舊神教派推崇的經文,臉龐在霞光下蒙上血腥的面紗。
那是自那天的爭吵後,他第一次見到她。
多年的戰場生涯,使他聽出了隱藏在女王輕柔話語後的號角聲,那是宣戰的訊號。那一刻的女王,正如所有國王一樣,不僅是處理政務的統治者,更是戰場上縱橫披靡的將軍。
“羅伯特·道爾頓。”
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