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習慣性的貶損、字眼,並在“政治第一”標準裡,加以橫掃一切的結論。固然由於意識形態差異及現實需要使然,但出自像作者這樣畢業於名校名專業,受過良好的高等教育,以譯介西方攝影文化為己任,可以直接閱讀英文文獻資料的本土理論工作者之手,這篇文章本身,卻有諸多費解之處。
最為關鍵的是,這篇文章與狄源滄之後的譯介文風簡直判若兩人。
閱讀隨後十來年間出現的大量“批判資產階級新聞攝影觀”文章,可以看出多數人都是在貼標籤,喊口號,甚至僅僅出於表明自己政治態度的目的而做盡姿態,內容也多為抄襲、引用別人的二手資料,人云亦云,並無實質內涵,更不用說獨立思考與真知灼見了。因知識眼界侷限,這些人發表的所謂批判文章,同質化傾向嚴重,且水準較低。
這種情形下,新中國成立初期,這篇《漫談美國攝影》更顯突兀、特別。
對於美國新聞攝影狀況,作者介紹說,美聯社等新聞攝影機構獨佔了全美國報紙所刊登的新聞照片,它們以各種方式透過照片來欺騙、麻醉人民。所發的照片中,斯大林和莫洛托夫從來沒有笑過,美國統治者企圖用這種方法減低美國人民對蘇聯的好感。另一方面,對於謀殺、盜竊、*等各種照片卻不惜多方蒐集,重金收購,以此來掩蔽人民的耳目。
作者還透過具體事例,來說明美國新聞攝影的另一個特點,就是注重無原則的小趣味。一位新娘在步入教堂時,向她的朋友飛眼;芝加哥大街上一個女孩的帽子被風吹到了地下,竟然成為年度“傑作”。作者憤然寫道:“對於尖銳的階級鬥爭,嚴重的經濟危機、失業和種族歧視等問題卻視若無睹,不然就在報道時加以歪曲,其目的無非是想把大眾的注意力轉移到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從而延緩他們的政治覺悟。”
作者在介紹美國業餘攝影時稱,這一領域的攝影主題幾乎全部集中在了“狗和女人”身上。美國的統治階級和攝影托拉斯用各種方法把一般人的攝影興趣引導到這些庸俗無聊的題材上來。他舉例說,美國《大眾攝影》雜誌曾介紹一位攝影師用了整整1年時間,為一個女郎拍攝了兩千多張姿態各異的*照片,而那位著文介紹者卻對此讚不絕口,幾乎把拍攝者捧為一流的“攝影家”。一些攝影學校則以“最漂亮的模特兒”和“好萊塢的女明星陪你遊玩一整天”來號召他們的學生,再不然就是以“本校某某學生最近以150元的代價把作品賣給了某公司”來誇耀一番。
對於美國藝術攝影狀況,作者更是認為已經走上了“絕路”。美國和其他國家的統治階級儘量提倡“為藝術而藝術”的觀點,他們的藝術攝影就是在這個自欺欺人的口號下,走上了“超現實主義”的絕路。美國的藝術攝影把莫名其妙的東西當作寶貝,恐怕只有腐朽的資產階級才會把臭的當作香的。
面對“漆黑一團”的美國攝影界,作者還是看到了一絲“光明”。“事實上,美國已經產生了不少比較有思想的攝影記者,他們對資本主義剝削下的工人生活和種族歧視下的黑人生活作過無情的揭露。”“也還有不少勇敢的記者在警察的鐵蹄和木棒下搶著寶貴的鏡頭。向全世界愛好和平的*道美國人民英勇鬥爭的情形,揭穿反動派的無恥欺騙和謊言。”
這樣佔有大量資訊之上的深度誤讀,及解讀的方式,是出自作者內心真實的想法,自覺的行為,還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命題作文、故意而為之的歪曲呢?抑或,僅僅只是個人面對現實困境而做的一個迎合姿態呢?或許,是以這種說一不二的“批判”面目,來曲折地介紹當年的美國攝影現狀?
問題是,在一個泛政治的年代裡,一位攝影行當內的有識之士,一夜之間便無奈地或心甘情願地放棄了自己曾經擁有的價值判斷力,並以自己的知識、才氣為現實增添了看似更有說服力,實則無理性的誤證。這僅僅出於生存智慧的考量?是時風使然,不得已而為之?還是出於自覺的政治激情,而做出的道德轉向呢?
20世紀50年代早期,攝影界一位鬱鬱寡歡的知識分子,再次為我們留下了難以解讀的歷史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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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歸的意見
1942年,23歲的謝漢俊畢業於因抗戰爆發而遠遷西南內地昆明的西南聯大經濟系。西南聯大少有大樓,卻多有大師,這給了他深厚的學養與廣博的學識。畢業後,他曾從事過會計、統計工作。1948年考取公派留學專案,於1949年1月到美國華盛頓大學攻讀經濟學。後因美國政府相關機構採取敵視新生的中華人民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