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然她們攀談,譬如問一些美院的治安呀,校園的最近桂花呀等等很家常的話題,當然高然這位典型的“見面熟”也不過是拿些不著邊際隨機編出來的話語來搪塞。但門衛似乎就不這麼認為,他像是佔了很大的便宜似的先是樂呵呵的傻笑,接著便是擺擺手,示意她們進去。於是,後來,高然便不再在那本厚厚的登記冊子上亂七八糟的寫理由了,她那張蓄意微笑的臉便是很好的通行證。
身處別校總會給人不一樣的感覺,但作為外來生走在人家的校園裡,也得給自己的學校樹立的想象,不說身上寫著“某某高校”的吧,但行為舉止上也得讓人家覺得咱不是本校的,留懸念,才夠神秘。於是,裝名媛淑女便是她們志在必行的殺手鐧,儘管服飾上別無她樣,但談吐舉止上一定得顯示出她們美院的女生超凡脫俗的氣質來。首先,遇事要拿出冷靜平和的態度:其次便要靈活的轉動那雙敏銳感性且具有藝術穿透力的眼睛,這樣才能夠顯示才能後展現她們穩中有靜的風采。
高然很有一套,上述也即是她總結出來講給木子旭聽的。
可是,當走到中心大道的拐彎處時,她的那套所謂的箴言似乎就不好使了,她停下來,臉突然緊繃起來,雙眼閃現出驚慌錯亂的光芒。不過,這一瞬間逗留的很短暫,只見她朝花園旁的一個涼亭走去,怒氣衝衝地停在一男一女的跟前,伸手給那男孩一記耳光。
男生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似乎措不及防,他先是驚恐地愣了會兒,然後迅速抽出環抱女生的那隻胳膊,猛地粘起來,一時間不知所措,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而此時他身旁的那位女孩子卻擺出一副兇巴巴的樣子,揚起手臂提男生還回了那一耳光,然後吼道:“幹嘛,你——哪來的三八婆,敢在我們學校撒野——”
這話很有分量,至少在高然聽來,她突然像是丟了魂兒似的愣在那兒。她觸控著半邊紅漲的臉,熱辣辣的脹痛,平生第一次,她捱了耳光,而且是一個橫刀奪愛的女生給的,這是恥辱,莫大的恥辱。
高然回過神來,二話沒說,甩出手掌,扇過去,那一掌狠狠地落在那個男生的臉上,然後她調頭,轉身,向校門口走去。
“對不起——”男生像是底氣不足似的,嗓音低迷,他幾乎不敢正眼看高然,連背影都沒有去瞟一眼,更別說是追上去了。
這時,他身旁的女生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她同樣氣狠狠地摔給那男生一巴掌,哭著跑開了。
那男生遲疑了會兒,他像是在做心理鬥爭,到底去追哪個,這的確是個問題,看來沒有潛力腳踏兩隻船的主兒還真不該會亂來。最後,男生像是醒悟了,他轉身去追高然,但是等追上了,他伸手拽住她,低聲生氣地說了句:“分手吧,其實——”。
“沒有其實。”高然打斷他的話。此時,她強忍著自己不去流淚,可眼淚還是不由自主的往外流,她低著頭,掙脫開眼前這位傷透了她的心的男生,繼續往外跑。
木子旭看到了這一幕,心裡也像被打翻的五味瓶一樣,不是滋味。她沒想到高然整日裡掛在嘴邊吹捧的男友,也即是剛才那位捱了三個耳光表面上忠厚踏實的男生竟然能背叛她。而高然剛才的反應也恰恰是出乎她的預料,當她舉起那一巴掌時,木子旭想以高然的個性一定會把那一耳光到還給那個女生的,不想,她卻很理智的把那一耳光留給了她的男友(所謂的)。
這也令木子旭捏了把汗,高然的倔是骨子裡發出的,接下來,她要趕快去追她。
男生在半路攔住了她,叮囑她好好安慰高然,木子旭見到她也是滿肚的怒火,她甚至有握緊了拳頭揍他的衝動,但理智還是佔了上風,更何況這個男生根本不值得她大動干戈。
周圍幾個女生像進了動物園看了場耍猴一樣,她們嘰嘰喳喳議論著,有的甚至捂著嘴笑了起來。魯迅先生評價的沒錯,中國人是愛看熱鬧的,可能是習性使之然也。過去說一個女人一場戲,現在升級了,一個也能唱出一場戲,更何況還活生生的原版主角在場呢,再說媒體發達的今天,這些戲劇式的場面已經不再是電影裡的事了,能親眼目睹這一場景,也算是飽了眼福吧。這種新聞是最受大眾歡迎的,而且傳播速度極快,一傳十,十傳百,很快高然就成了戲劇中的女一號,甚至十有*還會傳到她們學校去。
第二章 今歷(3)
初遇偶逢之於殘戀(3)
她們踏上單車離開了電大。
高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很緩慢地蹬著腳踏車,木子旭就不得不一步半回頭的不停地向後張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