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常景樂沒想到田歷會在,因此兩人四目相對之時,他有剎那間的恍惚,反而田歷看他的目光就多了幾分意味深長,彷彿是在問:你怎麼會來?
偌大的房間中,最少有三秒以上的鴉雀無聲,最後還是戴安娜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她對常景樂道:“你先坐,喝什麼?”
常景樂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兒,酸甜苦辣,彷彿踹倒了調料瓶。
戴安娜來接他手上的袋子,他鬆開手,很快便平靜的回道:“水就行。”
他急需喝點兒水,不然心口那堆火就要竄上來了。
戴安娜拎著外賣袋子往飯廳方向走,常景樂輕車熟路的來到沙發處坐下,田歷出聲說:“你也是為了餐廳的事兒來的?”
他剛剛聽到常景樂說工商。
常景樂不願意正眼看田歷,嘴都沒張開,淡淡的‘嗯’了一聲。
田歷道:“謝謝你了。”
常景樂聞言,眼皮一掀,抬眼看著田歷道:“戴戴的事兒,你跟我說謝幹什麼?”
這已經不是田歷第一次用這樣的口吻跟常景樂說話,彷彿他跟戴安娜是一起的,常景樂不過是個外人。
田歷面不改色的回道:“我這兩天不在夜城,才知道她店裡出事兒了,剛剛我去了趟工商,跟那邊的人把話說清楚,我可以給她作證明…退一步來講,哪怕真有什麼紕漏,我也會負全責,不會讓她擔責任。”
常景樂心底不由得冷笑,負全責,負得起嗎?
他很生氣,氣田歷的自以為是,更氣對方那副將戴安娜據為己有的姿態。
正想出聲回懟,餘光瞥見戴安娜從廚房方向走來,手裡拿著一瓶依雲礦泉水。
“我老同學也是為了餐廳的事兒來的。”
把水遞給常景樂,戴安娜主動解釋了一句,隨後在單獨沙發上坐下,無奈道:”因為我的事情,麻煩你們忙前忙後,我心裡特過意不去。”
田歷道:“你謝他就好了,這事兒由我起的頭,該過意不去的是我。”
戴安娜道:“你別總這麼說,其實這事兒跟你沒關係,我就想著跟你確認一下,沒想讓你也蹚進來。”
兩人一個自責一個大度,互相攬責了半天,常景樂面無表情的擰開礦泉水,似是特別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隨後聲音如常的說道:“工商那邊有內部訊息,這次是定死了走私,根據重量和金額,以及對消費者的傷害,罪名下來八成要吃牢飯的。”
說罷,常景樂不著痕跡的看向田歷,“這不是單單的罰款問題,是犯法,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他故意看田歷的熱鬧,但見田歷神情一變,眼底充斥著驚訝和慢慢浮上的慌張,一旁的戴安娜也是變了臉色,一時間不知說什麼才好。
不多時,田歷調整好情緒,出聲問:“工商拿什麼定的走私?我今天過去的時候,已經出示了全部證據,他們可以查啊。”
常景樂面色淡漠,唇瓣開啟,只說了八個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早前戴安娜也覺著事發蹊蹺,應該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只不過她這邊仗著手續齊全,人證物證都有,心裡多少有點兒譜,然而工商那邊同樣‘人證物證’齊全,他們還有話語權。
官字兩張口,說你走私你就是走私,更何況‘物證’目前在人家手裡。
田歷之前信誓旦旦的以為,他回來就可以為戴安娜保駕護航,本就是沒有的事兒,總不至於把黑的說成白的吧?可如今常景樂一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直接讓他單純的想法破滅殆盡。
這世上哪有這麼多道理可講?擺明了就是坑你的,又怎麼會信你的證據?
常景樂本想再提醒田歷一句,別忘了剛剛說過的大話,無論怎麼樣,他負全責,然而再一想,戴安娜還在呢,算了,跟他置什麼氣?
目光安靜的落在戴安娜臉上,她神情已經從驚慌恢復到平靜,只不過臉色比較差,從出事兒到現在就沒怎麼合過眼,白皙的面孔上,眼底一圈淡淡的青。
冷靜過後,她出聲說道:“如果這一切都是衝我來的,那對方早就蓄謀已久,怕是什麼衛生防疫中心和衛生局都是幌子,工商那邊早就被收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拒不承認,大不了打官司,他們一時半會兒也定不了我的罪,頂多也就是餐廳開不下去。”
說著,她又看向田歷,“你別再為我出面了,小心得罪了人,他們也亂扣你個高帽子,到時候你的餐廳還開不開了?”
民不與官鬥,商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