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嶽晚上沒吃飯,忙了一整天,本該疲倦的,可身體機能卻像是靜止了一般,不覺著累,也不覺著餓,非但不餓,還堵得慌。
坐在客廳沙發處,往常他會看會兒球,今天電視都懶得開啟,嫌鬧,就這麼靜靜地發著呆,看著茶几處的手機,他習慣了喬艾雯每天跑來粘著他,中飯一起吃不成,就一起吃晚飯,要是晚飯也吃不成,那這會兒她電話準打來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悄悄地滲透他的生活,他嘴上說著吵,可心底早已習慣了這份吵,以至於現在整個房間空落落的,他會覺著安靜的有些心酸。
不確定自己發呆了多久,直到房門忽然被人敲響,一時間凌嶽以為自己幻聽,慢半拍才回神兒。
起身往門邊走的時候,他心底止不住的高興,因為平常來他這裡的人,只有喬艾雯。
看都沒看就開啟門,凌嶽甚至想好了見到喬艾雯後,第一句話說什麼,嘴唇肌肉都已牽起,可看見門口處的人時,他生生壓下了。
門口,白倩抱著女兒,抬眼看著他說:“凌嶽,我總感覺有人跟著我,我害怕…”
她一隻眼睛黑白色,另一隻眼睛還是浸著血的,有些嚇人。
凌嶽沒辦法形容這一剎那間,內心猶如墜入深淵的失落感,不是喬艾雯。
他自己沒察覺到,看到白倩的第一秒,臉色瞬間就冷下去了,薄唇開啟,看似平靜,實則冷漠的說:“那你應該打電話報警。”
白倩眼底含淚,低聲道:“我什麼都沒想,第一反應就是過來找你。”
凌嶽道:“我這邊不方便,你走吧。”
白倩眼淚掉下來,強忍著哽咽說:“那我能把涵涵放在你這裡嗎?我怕她跟著我有危險。”
凌嶽冷冰冰的說:“你想多了,不會有人找你麻煩,更不會找一個孩子的麻煩。”
白倩見凌嶽油鹽不進,堵在門口,甚至連門縫都不曾開大,心底的示弱已經逐漸演化成恨意,她都把自己弄成這樣了,凌嶽竟然還不心軟,這是有多包庇那個女人?
垂下視線,沉默片刻,她再次開口:“那你幫我看一下涵涵可以嗎?她剛才跟我說不舒服,我怕她是心臟不舒服。”
說到這個,凌嶽終究變了臉色,他看向白倩懷裡的孩子,孩子背對他,略一遲疑,他側身讓開路:“先進來吧。”
白倩心底一喜,邁步上前。
凌嶽故意沒關門,免得孤男寡女叫人多想,其實也不會有其他人看見,只是他自己不樂意,不樂意和她關在同一個房子裡。
白倩要換鞋,凌嶽說:“不用了,我先看看孩子什麼情況,要是不行馬上回醫院。”
他沒準備讓白倩母女在自己這裡久留,白倩眼底很快閃過一抹什麼,跟著他來到客廳,這兒是老房子,她跟凌嶽談戀愛的後期,他剛剛把首付交了,還說以後薪金提高的話,爭取十年就把房貸還了。
十年……她當時心裡就有些不舒服,只不過看他還挺開心的樣子,沒說什麼罷了。
她都沒在這裡住過一天,也幸好他沒搬家,不然她還找不到他的住處。
把孩子放在沙發上,凌嶽蹲下來跟她面對面,聲音柔和的問道:“跟叔叔說,哪裡不舒服?”
白倩站在一旁,看了眼凌嶽,又環視了一下四周,夜城三環一百多平的房子,他現在是副教授級別,貸款應該早就還清了吧?
其實他很好,沒有她前夫那麼有錢,但也不會像她前夫那麼朝三暮四,喜新厭舊。
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凌嶽是她最後的機會。
凌嶽蹲在沙發上跟小孩子對話,問她什麼,她都只是點頭,這是白倩路上一直告訴她的,問是不是不舒服,只管點頭。
可凌嶽問哪裡不舒服,孩子也只是點頭,木訥的像個玩偶。
側頭抬眼看向白倩,凌嶽道:“這樣我也看不出來什麼,還是回醫院吧。”
說著,他作勢起身,白倩看準空擋,忽然衝上前去親他,凌嶽已經反應很快了,抬手去擋,奈何他是起身的中途,白倩從高往下撲的趨勢,愣是把他推了個趔趄,他就是要倒也堅持用手臂擋著,白倩扯著他的衣服,瘋了似的往他身上撲。
凌嶽一時間竟然沒能把她推開,從白倩的背後看,更像是兩人糾纏在一起。
“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忽然間,房間中傳來一個女聲,凌嶽聞聲望去,只見穿著駝色外套的喬艾雯站在沙發邊,用那樣…充滿鄙夷的目光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