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舞在旁笑道:“這位媽媽,先別提什麼報答不報答的了,你瞧瞧我家公子這副樣子,能否讓我家公子清洗一番再來說話?我家公子還受傷了呢。”
“哦對對對,瞧奴家這糊塗的。船上有沐浴之處,蘭娘,帶林公子去沐浴更衣。對了,去鶯鶯房裡拿一套男子衣衫給公子換上,那是鶯鶯扮男裝穿的衣服,沒有其他人穿過,林公子不要介意。”婦人連聲道。
綠舞叫道:“拿套中衣便可,我家公子外衫沒溼呢。”
“好好好。”胖婦人臉上答應。
當下林覺被帶去沐浴更衣,不久後煥然一新的回來。茶几上已經沏好了茶水,林覺喝了幾口,這才心神安定。胖婦人在旁伺候說說話,言語極為恭敬。在綠舞幫林覺梳理髮髻的時候,林覺也問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名叫丹紅的胖婦人是這望月樓的鴇母,剛才落水的姑娘名叫謝鶯鶯,是望月樓的頭牌紅妓。今日四名客人包了紅船遊賞西湖。開始的時候還規規矩矩的,做些歪詞油詩要謝鶯鶯唱歌他們聽。這些事本也尋常,詩詞做的如何倒是不必評判,畢竟無論多麼糟糕的詩詞為了討客人歡心,青樓女子們也是會面不改色的譜曲唱出,還加上違心的讚譽之詞。客人的開心正是這一行的最高目標。
只不過,這幾名公子來望月樓的目的卻非為了這些,他們是為了謝鶯鶯而來。這謝鶯鶯去年入行,今年年方十七歲,生的美貌,琴棋書畫也都精通,很快便躥升為杭州花界頗有名氣的一位。但謝鶯鶯潔身自好,賣藝不賣身,不知讓多少人饞的口水漣漣。
今日來的這幾位公子已經在望月樓鬧騰了七八次了。他們每次來的目的便是花錢要謝鶯鶯出來陪著,肆意的調笑折騰謝鶯鶯。中午時分,船上擺了一桌酒席,幾位公子硬是要謝鶯鶯陪酒。謝鶯鶯唱曲之人愛惜嗓子,一般並不多喝酒。但為了生意,少不得應付一番。然而這四人一頭勁的灌謝鶯鶯酒,謝鶯鶯當然不肯。其中一名張衙內倒了滿滿一盞酒,自己喝了一口又吐出來在碗裡,卻非要逼著謝鶯鶯乾了這碗酒。謝鶯鶯豈肯答應。
幾人藉著酒勁便發了脾氣,吵鬧了起來。林覺等人在小船上看到的聽到的那一幕的時候,正是幾個人發飆的時候。鴇母丹紅等人上前賠笑勸阻,幾人就是不依。張衙內追到了船艙外的船頭,非要逼著謝鶯鶯就範,這謝鶯鶯也是個脾氣剛烈的,縱身便跳入水中,這才鬧出這件事來。
林覺靜靜的聽完婦人的敘述,心中覺得甚是奇怪。聽那鴇母的口氣吞吞吐吐,似乎別有隱情。大周朝是個風雅的朝代,社會風氣還算雅正。青樓妓館這等煙花之地雖然繁盛,但更多是文人名士出入其中,詩文曲詞傳播之所。真正是為了肉.欲而去的,那只是一些低階的瓦舍和私窯而已。但凡有些名氣的青樓,雖也有皮肉交易,但更多的卻是你情我願。
大周朝天下也有很多文人名士和名妓相交的趣聞軼事,但都作為美談傳播。以這種風氣之下,有人公然在高階青樓之中這般作踐,倒也是聞所未聞的。
“那幾位既然常來無禮滋擾,你們為何不報官?今日差點鬧出人命來,你們應該去報官才是。”林覺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哪裡能報官啊,若能報官倒好了。他們……他們……哎,不說也罷。總之今日多虧了林公子,否則,便是不可收拾之局了。”鴇母搖頭嘆息道。
林覺自覺的住口,一來自己並不想知道更多這家望月樓的內情,二來很顯然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這其中另有隱情,這婦人似乎也不願道出,自己倒也不用去打探些什麼。今日碰巧救了一人性命,也算是積了陰德了。
閒聊幾句,林覺提出請紅船行往岸邊,自己要上岸。鴇母丹紅滿口答應,命船伕開船往岸邊。不久後紅船開到碼頭,林覺帶著綠舞等人告辭上岸。那鴇母帶著一干女子送到船頭,一直追問林覺家住何處,是誰家的公子,表示要宣揚感謝云云,林覺委婉謝絕,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