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而無學校養成之法;以科名資歷敘朝廷之位,而無官司課試之方。監司無檢察之人,守將非選擇之吏。轉徙之亟既難於考績,而遊談之眾因得以亂真。交私養望者多得顯官,獨立營職者或見排沮。故上下偷惰取容而已,雖有能者在職,亦無以異於庸人。農民壞於繇役,而未嘗特見救恤,又不為之設官,以修其水土之利。兵士雜於疲老,而未嘗申敕訓練,又不為之擇將,而久其疆埸之權。宿衛則聚卒伍無賴之人,而未有以變五代姑息羈縻之俗;宗室則無教訓選舉之實,而未有以合先王親疏隆殺之宜。其於理財,大抵無法,故雖儉約而民不富,雖憂勤而國不強。賴非夷狄昌熾之時,又無堯、湯水旱之變,故天下無事,過於百年。雖曰人事,亦天助也
蓋累聖相繼,仰畏天,俯畏人,寬仁恭儉,忠恕誠愨,此其所以獲天助也。
伏惟陛下躬上聖之質,承無窮之緒,知天助之不可常恃,知人事之不可怠終,則大有為之時,正在今日。臣不敢輒廢將明之義,而苟逃諱忌之誅。伏惟陛下幸赦而留神,則天下之福也。取進止。
數百名文武百官靜靜的聽完了內侍將這份札子讀完,心中忽然有所感覺。原來今日聖上這一問是早有答案,在詢問眾臣之前,他已經問過其他人,並且得到了這個札子的回答。這篇札子倒也寫的精煉詳實誠懇委婉。雖看似論本朝百年無事之原因,卻隱隱在表象之下指出了本朝諸多頑疾,諸多弊端。最後將本朝無事之論歸結於老天保佑,實際上這是一篇似褒實貶的文章。但不知是誰寫的這篇札子,膽量卻也不小。
內侍退下,郭衝緩緩開口道:“諸位愛卿,你們覺得這篇札子寫的如何?回答朕的問題可有偏頗?”
群臣默然無語,郭衝看向呂中天道:“呂愛卿,你認為如何?”、
呂中天從容出列,躬身道:“啟奏陛下,老臣認為這篇札子寫的不錯,起碼條理清晰,言之有物。說的也是很有道理的。不過……老臣以為,這份札子有些陰陽怪氣之論。皇上問的是百年無事之因,此札子羅列了一大堆本朝積弊,危言聳聽,有些文不對題。對於其結論所言,我朝百年太平乃上天之佑,老臣也是不能苟同的。想歷代先皇披荊斬棘開疆拓土,一代一代為了大周天下嘔心瀝血。這些都是我大周百年太平之因,豈能盡歸於上天之佑,這豈非抹殺先賢治理之功?故而老臣覺得,這片札子的觀點有些偏頗。”
群臣嗡然議論起來,呂中天這麼一說,頓時有不少人連連點頭附和道:“呂相所言甚是,文章寫得雖好,但這觀點失之偏頗。寫札子的人用心不正,頗有他意。聖上當有明斷。”
郭衝面色冷峻掃視群臣,大殿中立刻鴉雀無聲。
“你們說這篇札子的觀點有所偏頗,但朕卻認為寫得甚為實誠。難道這札子裡羅列的不是事實麼?”
郭衝伸手拿起札子,朗聲讀道:“‘本朝累世因循末俗之弊,而無親友群臣之議。人君朝夕與處,不過宦官女子;出而視事,又不過有司之細故。未嘗如古大有為之君,與學士大夫討論先王之法,以措之天下也。’這一段,朕深有體會。簡直說到朕的心裡去了。朕登基數年,爾等有何人跟朕促膝談論本朝得失,商議法制國策?朕每日聽到的都是些瑣事,對於國事全無思考裨益,這難道不是事實?”
群臣悚然而驚,盡皆肅立。
“再看看這幾句‘以詩賦記誦求天下之士,而無學校養成之法;以科名資歷敘朝廷之位,而無官司課試之方。’我朝科舉難道不是這樣麼?只重詩文,忽視理政之能,這麼多年出了多少庸官和荒唐事?”
“‘監司無檢察之人,守將非選擇之吏。轉徙之亟既難於考績,而遊談之眾因得以亂真。交私養望者多得顯官,獨立營職者或見排沮。故上下偷惰取容而已,雖有能者在職,亦無以異於庸人。’”
“農民壞於繇役,而未嘗特見救恤,又不為之設官,以修其水土之利。兵士雜於疲老,而未嘗申敕訓練,又不為之擇將,而久其疆埸之權。宿衛則聚卒伍無賴之人,而未有以變五代姑息羈縻之俗;宗室則無教訓選舉之實,而未有以合先王親疏隆殺之宜。其於理財,大抵無法,故雖儉約而民不富,雖憂勤而國不強。’”
“這哪一條說的有錯?我大周雖稱富庶,但現如今財稅銳減,國庫空蕩,入不敷出。邊鎮兵馬糧餉都不足,兵馬戰力低下,十戰九敗。所以我堂堂大周便被北邊遼人騎在脖子上作威作福。朕想對他們用兵,卻不得不考慮有沒有糧餉,也不得不考慮我們兵馬的戰力如何?前一陣幽州大捷,你們有的人歡喜雀躍,興高采烈。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