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現在的決策讓人憂心,在我看來,此刻和遼人重新遵守盟約的行為是不妥的。明知道遼人只是忙於平息內亂,並非是真心同我大周交好,便應該早作決斷。否則遼人一旦平息內亂騰出手來,必會重新對我大周用兵,撕毀盟約。遼人豬狗之輩,根本不會遵守什麼誓言,也根本不懂什麼是禮義廉恥,他們一定會這麼做的。”郭旭沉聲道。
林覺皺眉思索片刻道:“那殿下的想法是?”
“我的想法很簡單,現在的機會千載難逢,女真人內亂,耶律宗元的大軍都北上平叛去了,現在是我們大周的最好機會。我們該調集大軍往北攻擊,直取中京。同時派人和女真部落首領完顏骨訂立盟約,南北夾擊,滅了遼國。這樣既可一舉除了我大周北邊的這頭惡狼,又可開疆拓土佔據遼國大片土地,此為一石二鳥之策。這個機會可謂是我大周天賜的良機,如今卻白白坐視其流失,實在讓人焦急萬分。”郭旭冷聲道。
林覺輕聲道:“原來殿下是這麼想的,可殿下有沒有考慮我大周如今的現狀?一場幽州之戰,耗費三百萬兩銀子,這些銀子都差點拿不出來。何況是發動對遼國的滅國之戰?朝廷如何負擔的起?我想朝廷未必不知道這些,所以才推動變革,利用這難得的喘息之機重整內政,充盈國庫。倘若耶律宗元沒能很快剿滅女真人,我大周便贏得了喘息之機。幾年之後,耶律宗元即便滅了女真人再對我大周進攻,我大周也早已有充足的錢糧精銳的兵馬應付。這也許才是朝廷所計劃的。”
郭旭點頭道:“你說的一點沒錯,他們就是這麼想的。但你難道不覺得這麼做太過保守,毫無進取之心麼?還有,你真的以為這次所謂的變法可以讓我大周富國強兵起來麼?”
林覺皺眉道:“殿下此言何意?”
郭旭呵呵笑道:“本來我並不想對新法指手畫腳,但既然說到這些,我便說說我的想法。兩位大人的初衷固然是為了富國強兵,但我所見新法的條款卻是背道而馳。我並非對兩位大人不敬,他們現在在興頭上,我父皇也在興頭上,他們聽不得外邊的反對意見。據我所知,常平新法實行之後,弊端已顯,民怨已生,只是他們還矇在鼓裡,或者是裝作不知道。”
林覺驚愕道:“果真如此麼?”
郭旭眯眼看著林覺道:“你也是條例司衙門的一員,我說話你可能不愛聽。你們條例司裡的人都是在閉門造車,根本對外邊的情形一無所知。你們知道新法試執行之後有哪些怪事發生麼?朝廷放貸的的作法已經產生了極大的影響。你們的新法現在已經成了百姓的負擔了,地方上的官員因為和政績掛鉤,積極推行新法。現如今已經變成了強迫性的行為。本來這是一件百姓自願的事情,現在硬生生和政績掛鉤,反而成了一種攤派和負擔,這簡直太好笑了。”
林覺緊皺眉頭,心中想道:一旦和政績掛鉤,地方官員們定會這麼幹。自己之前據理力爭並且最為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一年兩次,四分利息,這和高利貸有什麼區別。不同的是,高利貸是自願,而朝廷這高利貸不要還不成。官府逼著你要,這是明目張膽的盤剝百姓之舉。更可笑的是那上等戶擔保下等戶的條例。我理解那是擔心發放的貸銀收繳不上來。但是這麼做對那些三等以上的人家公平麼?官府制定他們提下等戶擔保,便等於將風險轉嫁到這些人投身。三等以上戶本身就要為自己的貸銀付息,現在還要為下等戶的貸銀償還本息,他們能有多大的償還能力?所以,現在地方上正湧現一股退耕賣田賣地的風潮。三等以上的農戶都開始賣田賣地了。為什麼?因為他們只想讓自己變成無需為他人擔保的下等戶。哪怕是生活艱難些,也比辛辛苦苦的耕作,到頭來卻被拖累破產的好。你告訴我,這便是新法的初衷麼?這便是朝廷變法的目的麼?便是要讓百姓們紛紛變成赤貧?讓狀況變得更為惡劣麼?”
林覺眉頭緊皺,沉聲問道:“殿下說的這些是從何處得知的?為何我條例司中得到的反饋卻並非如此。”
郭旭冷笑道:“嚴正肅和方敦孺怎麼會將這些不好的事情讓你們知曉。他們大肆宣揚的是這新法的好處,前段時間,京畿路官員和數千百姓在大內宮門外獻匾的事自然是大力宣揚的物件,這些不利的事情,他們怎麼會拿出來說?你問我從何得知?呵呵,政事堂宰相公房中這種上報的摺子堆積如山,我只需去我外祖公房一趟,便什麼都知道了。我不相信嚴正肅和方敦孺不知道,你們條例司不是設有相度利害官麼?他們負責監察新法的推行情形,除非他們集體眼瞎,否則嚴大人和方大人的案頭必也是堆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