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湯糰,外邊馬蹄嗒嗒作響,小虎飛騎而來,背上揹著個大包裹。林覺借了點心鋪子的裡間小屋子,拉著楊秀去換衣服。包袱裡是一套簇新的寶藍色棉袍,棉絨帽子,紫紅的披風,還有一雙千層底的黑棉靴。楊秀還有些扭扭捏捏的,林覺瞪著眼看著他,他只要嘆了口氣換上了一身新行頭。
“嗬,人要衣衫馬要鞍,古話誠不我欺。這一套換上,楊兄頓時年輕了十歲,看上去像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了。英俊瀟灑,倜儻不凡。”林覺上下端詳,挑指讚道。
“哦?是真的麼?哈哈哈。”楊秀咧著嘴笑。
林覺翻了翻白眼心道:真是個實誠人,這恭維話兒難道聽不出來麼?
兩人緩步穿過一條往西的青磚鋪就的幽靜大道之後,前方一座廣場赫然在目,開封府威嚴的府衙大門就矗立在廣場北端。門前巨大的石獸張牙舞爪、高高的臺階、硃紅色的銅釘大門,高大的門楣和廊柱、門前肅立的看門衙役、兩側高約一丈的堂前大鼓……這一切無不昭顯了這開封府衙門的威勢。
兩人在衙門口遞上了文書,看門的衙役忙將兩人引入府衙院內。不久後,兩人便置身於寬敞開闊的府衙大堂之上了。
大堂內光線暗淡,有一種肅殺之感。擺設的桌椅物事都是黑乎乎古樸端莊的樣式。正北方向的一塊‘明鏡高懸’的黑色大匾懸掛在頭頂上。下方是黑乎乎的公案桌椅。兩側是一排排插著殺威棒的兵器架。側首的牆壁上懸掛著各種奇形怪狀的刑具,有的上面還沾著乾涸的黑色血跡模樣的東西,看上去頗有些讓人不寒而慄。
兩人正在四面打量的時候,側首簾幕掀開,有人哈哈笑著走了出來,拱手向兩人道:“林大人,楊大人,來的頗早啊。”
林覺和楊秀忙轉頭看去,看清來人是個身材瘦小面板黝黑的中年人。看年紀應該不到五十歲。一身的緋色官袍穿在身上顯得有些不合身,給人一種猴子穿著官服的滑稽的感覺。但這個的一雙眼睛卻頗有神采,目光囧囧閃爍著精光,彷彿如兩把利刃,可刺穿一切。
雖然沒有見過面,但林覺知道此人必是開封府權知朱之榮了。憑著那一身緋色官袍,也知道是三品以上的大員。開封府中,能穿緋色官袍的人只有一位,便是朱之榮了。
“下官林覺楊秀見過朱大人。”林覺和楊秀上前行禮。
“哈哈哈,好說好說。林大人之命在京城如雷貫耳,久仰久仰。沒想到,如此青年才俊,今日居然和本官同衙了。哈哈哈。”朱之榮嗓音響亮,和他瘦小的身材極不相稱。
林覺笑道:“不敢,不敢。朱大人才是讓人久仰呢。早知朱大人之名,一直無緣相見。我也沒想到能在朱大人轄下為官,甚是榮幸之至。”
朱之榮大笑道:“林大人說話當真客氣的緊。我有什麼好久仰的。倒是林大人一來京城先是奪了狀元,再又成了梁王府的女婿,詩詞文章滿朝讚頌,最近又是……呵呵呵……不說了,不說了,總之是名貫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呢。”
林覺翻了翻白眼,心道:這人說話還真是不避諱,最後一句話不就是說自己被逐出師門的事情麼?不說便等於說了。
“慚愧,慚愧。”林覺咂嘴道。
“沒什麼好慚愧的,有些事不必計較外人的態度,那些都不重要。我朱某人可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而對人有看法。在本官看來,衡量一個人的標準便是能不能做事。只要你事情辦得好,本官這裡就是滿意的。其他的,本官可不會去管。”朱之榮擺手道。
林覺點頭道:“朱大人放心,下官和楊大人蒙聖上隆恩浩蕩,豈敢不全心全力而為。”
朱之榮笑道:“那就好,本官要的就是這個話。為皇上盡忠,為朝廷效力,好好的做事才是我輩為官者分內之責。”
林覺和楊秀均點頭稱是。
“坐,坐下說話。來人,上茶。”朱之榮伸手讓座,自己一屁股坐在公案後的太師椅上。
林覺和楊秀謙讓了幾句,坐在側首的凳子上。一名雜役捧著茶水上來,將茶水擺在兩人身旁的小几上。
“林大人,楊大人。你們來開封府任職,本官是很高興的。不過,我朱之榮是個直性子的人,有些話我覺得我們該開誠佈公的說在頭裡,免得將來生出誤會來,傷了咱們的和氣。”朱之榮眯著眼似笑非笑的開口道。
“那是自然,請朱大人賜教。”林覺欠身道。
“恩,我說句實話,前幾日我去求見聖上,確實是向皇上要求調派官員出任我開封府新設的提刑司內職務的。但我本以為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