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大,沈曇會承諾按價賠償,兵器司的人必也是不願事情鬧大的,得了銀子也堵了嘴巴,這件事便可大事化小不了了之。林覺將之稱為強行買賣。就好比一幫劫匪劫道,但他們既不殺人也不搶東西,而是要強行買走押運的貨物,而且價錢還很公道。這種情況下,被搶劫的人顯然是不會罵娘報官鬧事的,他們只會覺得慶幸,選擇悶聲不響了。
當然,這個計劃還是有極大的風險的。首先在於這場戲如何演的逼真,既要激烈,又不能死人,而且還不能引起跟隨沈曇一起押運的兵器司隨員的懷疑。這是一場搶劫,自然是要真刀真槍的幹,太假的話便會露出破綻。但因為押運之人是沈曇和他們的手下,卻又不能傷及他們的性命,而且山寨這邊也不能死人。所以這一齣戲,即便是請江南大劇院的演員們來演,也未必能天衣無縫。最主要是要瞞過兵器司隨員的眼睛,倘若他們意識到這是一場戲,那麼之後的事情一定會不可收拾。
其次這場戲是否能夠正常的開鑼和鳴金?選擇青臺鎮這個地方是有原因的,此處距離伏牛山最近之處八十里外,屬於山匪控制的區域範圍之外。這麼做是要讓沈曇的押運路線具有合理性。倘若當真從伏牛山旁邊的官道經過,進入伏牛山山匪的控制範圍,那麼這場戲便顯得太過刻意。事後一定會有人咂摸出門道來,質疑沈曇選擇的路線,也很容易聯想起沈曇這是故意送貨上門。
而此處距離落雁谷近一百二十里,因為落雁谷在伏牛山東側,而青臺鎮的位置在伏牛山東南方。這便帶來了好幾個問題,能否及時的將訊息送達落雁谷高慕青那裡。就算訊息送達,伏牛山眾人能否及時趕到此處實施搶劫計劃。最後,搶劫得手後能夠順利撤離?要知道,在青臺鎮和伏牛山之間,隸屬於唐州的方城縣,隸屬於鄧州的南陽縣,以及東北方向汝州等地都是有朝廷兵馬駐紮的。這些兵馬便是為了防備伏牛山山匪的襲擾而駐紮在伏牛山周邊,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越過這些駐軍的防區,得手後如何能快速的撤回山中,這都將是難題。倘若得手後引來幾處官兵的圍堵,那將反而是一場災難。
正因為有著這麼多的風險,所以林覺一直認為,這一次計劃其實是具有很大的危險性。搞不好便是一場火拼惡戰,甚至有可能會導致一場災難,會為了幫高慕青反而會害了高慕青。
主僕三人在青臺鎮北邊偏僻的小街找了一家客棧住下。在進入小鎮之前,林覺便做了完全了準備。他拿出了幾張面具和綠舞林虎一起做了喬裝打扮,改頭換面。林覺化身為一個面色蠟黃的中年人,綠舞成了個面板粗糙的笨丫頭,林虎則是個黑臉皮的小根班。一看便是南邊來的客商帶著丫鬟和小廝去京城做生意,路過此處暫時歇腳。
這麼做自然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計劃開始進行之後便要保證絕對不會留下後遺症,不久後這裡要產生一場搶劫,必是要驚動鎮子上的人的,林覺可絕對不想讓這個小鎮子中的任何人記住自己三人的形貌。就算是讓他們記住,那也絕對不能是真身。當然,這些面具和喬裝的手段,正是這幾日林覺從小郡主喬裝打扮的事情得到了啟發,從沈曇手中得到的這些面具和喬裝之物。
即便如此,三人進了鎮子時還是遭遇了一些異樣的眼光,因為在這個季節,在這樣偏僻的小鎮,有人路過此處是一件稀罕事。或許是因為長期居住在伏牛山左近的一種天然的警覺性吧,畢竟山匪們也經常扮作各種普通人出沒在山邊的市鎮踩點,幹些殺人放火的勾當。鎮子裡的居民聽多了這些流言,故而對外人格外的警惕些。在林覺三人入住客棧是,那客棧的掌櫃也帶著審視的目光問了一些不相干的話。最後,還是三人的南方口音讓見多識廣的客棧掌櫃放了心,畢竟山中之匪是不可能說出毫無破綻的南方官話的,南方話又快又急又糯,那是山匪們絕對學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