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海鮮乾貨為伍,好幾個月鼻子裡的這種味道都揮之不去。
“田縣令麼?哎呀,果真是你。哈哈哈,我還以為他們在說笑,沒想到果真是你來了。”林覺大笑著上前道。
田歸林黑乎乎的臉上露出笑意來,忙上前跪下行禮道:“下官田歸林見過林相。林相居然還認得下官,真是讓下官驚訝。”
林覺忙扶起他道:“怎不認得?田縣令給我印象深刻,當初在渤海縣若非田縣令幫忙,我的事兒可辦不成。”
田歸林呵呵笑道:“林相是說,你收的海鮮貨物運不走麼?”
林覺眨眼看著田歸林,兩人同時爆發出大笑來。田歸林說的正是當初林覺假扮商賈,在渤海縣大肆收海鮮乾貨的事情。
“林相,您還認識他麼?”田歸林朝身後遠遠站著百餘名衣衫襤褸的漢子中的一個問道。
林覺眯眼細看,忽然大笑道:“阿生?那不是那個後生阿生麼?跟著我當了幾天小跟班。”
田歸林嘆道:“林相居然沒有忘了這個小後生,真是讓人感慨。人說林相對貧苦百姓甚好,這回我可信了。能記得一個跟了自己幾天的窮人家的小後生的人,必是對貧苦百姓掛心之人。阿生,還不來見過林相?”
那後生阿生忙上前來跪地給林覺行禮,口中叫道:“阿生給老爺磕頭了。”
林覺拉起他來,端詳著他。當初林覺需要了解渤海縣的情形,所以僱了阿生當自己的小跟班,一來跑腿辦事方便,二來也是見他窮苦,藉機給他些接濟。當時阿生還是個瘦弱少年,但幾年過去,雖然
依舊瘦弱,但個子高了一個頭,臉上也多了些堅毅之色,已經從一個貧弱少年長成一個青年了。
“阿生啊,你怎麼還穿著露腳趾的靴子啊?當初我見你時,你便穿著露腳指頭的靴子,大冬天的踩在冰雪裡。怎地現在還是如此?”林覺低頭看見了阿生露在外邊的大腳丫子,不禁笑道。
阿生撓頭羞臊道:“本來是好的,走了一路,便破了。打赤腳不太方便,進城時便穿了鞋子。”
林覺點點頭,轉頭吩咐一名親衛道:“把你的靴子給他穿。”
那親衛二話不說脫下嶄新的馬靴送到阿生手裡,阿生忙擺手,連連道:“這可不敢,老爺,這可不敢。”
田歸林道:“海生,拿著吧,這是林相送你的靴子,拿著便是。露著腳指頭可不雅,這裡可是京城,不是我們渤海小縣。”
阿生這才千恩萬謝的接過,喜滋滋的揣在懷裡,高興不已。
林覺這才轉過頭來問田歸林道:“田縣令怎地千里迢迢來到京城了?渤海縣離這裡可不近啊。”
田歸林笑道:“新皇登基,下官怎能不來道賀?下官雖只是個小小縣令,但得此訊息,心中自然是欣喜之極。再加上聽道林相率落雁軍攻克京城,和女真人大戰的事蹟,更是心中激動。想著若是能見到林相,那便無憾了。沒想到還真的見到了。各地都在支援物資兵馬,我知道朝廷馬上要和女真人決戰,我濱海小縣雖然偏遠,但也要盡一份心力。這不,我便帶著團練百餘名兄弟,押著一些薄產前來。我渤海小縣貧瘠,也只能支援這些東西和這百餘人力了。也許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卻是渤海軍民的一份心意。”
田歸林往遠處廣場側首的樹蔭下一指,那裡停著四五輛大車。十幾名趕車人正站在樹蔭下朝這邊張望。不時有官員和小吏從車旁經過,但卻立刻掩鼻逃開,狀極狼狽。
林覺和眾人快步走去,遠遠便聞到一股腥臭味隨風飄來,林覺立刻便明白車上裝的是什麼。果然,走近檢視一番,五輛大車上裝的全是燻乾的海貨。海貨的味道濃烈,站在車旁便如入鮑魚之肆一般,腥臭熏天,令人窒息。
見林覺皺起眉頭來,田歸林有些尷尬的道:“實在是沒東西奉獻給朝廷,我們那兒唯一能拿出來的便是這些乾貨了。就這還是各家各戶湊上來的。望林相不要見怪。”
林覺吁了口氣,輕聲道:“我怎麼會見怪?我是感動呢。這些可不是普通的海鮮乾貨,這些都是百姓們對朝廷的殷殷期盼和鞭策。渤海那個地方這些東西就是他們的口糧,亂了這麼長時間,渤海當地必然民生困苦。這種時候拿出這些東西送來,那可是比金子還珍貴的東西。多謝田縣令了,這些東西我收下了,不但收下,我明日還要在朝上告訴皇上和眾官員,百姓們對朝廷多麼的擁戴和期望。這些東西或許難以下嚥,但明日我要讓它們出現在皇上官員和將士們的飯碗裡,讓他們嘗一嘗這民生之苦,百姓的拳拳之意。”
田歸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