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趙慎三,我指的是您現在看到的趙慎三,其實是一個狗東西您知道不?狗東西是什麼您不知道吧?哈,我告訴您,狗東西就是見了上司會搖尾巴,見了競爭對手會呲牙的這麼一個玩意兒!
哈哈哈!阿姨,特別好玩兒我告訴您,好好的人在機關埋沒一輩子都沒人知道,但是你一變成狗東西就立馬能發達,真的真的,您信不信?
您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哈哈哈!我們機關的成功者,都是一個個狗東西!當然,您要是覺得狗東西不好聽的話,叫我們‘狗人’也行。阿姨,您猜怎麼著?幸虧您沒在機關混,要不然您要想出人頭地,也非得變成這麼一個狗人才行,這樣才能順應機關的潮流,才能脫穎而出成為佼佼者。”
趙慎三開始語無倫次了,其實這些話都是他這麼些年作為一個純粹的知識分子卻,被現實壓抑的不得不異化之後淤積在內心最深處的一種情結,一種對固守了許多年卻無法堅持下去的信仰的一種緬懷,十分悲壯卻又十分無奈的緬懷罷了,此刻好容易敞開心扉,也就潮水般湧了出來。
靈煙看趙慎三雙眼迷離,瞳孔飄散,說話雖然不至於語無倫次,但是卻字字句句都帶著一種莫名的悲憤,怕他說多了傷身子,就趕緊嘆息著阻止他道:“行了行了傻孩子,人就是人,狗就是狗,什麼‘狗人’的,古古怪怪的,趕緊喝些熱茶歇歇吧,這些話出去可不敢說了啊!”
趙慎三卻固執的搖著頭說道:“您沒有做過官,您不明白的阿姨,狗跟人在一般情況下的確是兩回事,但是在機關這個特定的場合,‘他’就是能將狗跟人成功的合二為一。
而且,雖然醒悟了的機關人都能變成‘狗人’,但狗人也是分著三六九等的。下等的‘狗人’屬於無德無才型的,蠢笨不堪卻又不甘人下,一天到晚毫不避諱的瞅準一切機會圍繞在領導周圍,往上爬的意圖就那樣赤裸裸的寫在臉上。而且還狗品人品一樣差,當面搖尾恭維背後呲牙臭罵,這種貨色就算是把尾巴搖斷,也無非是能夠成為溜鬚拍馬、被人看不起的小人,大人物心情好時,讓他們蹭吃蹭喝佔點小便宜也就是了,那是絕對不會成為大人物賞識跟提拔的物件的。”
靈煙看趙慎三此刻也不知道是迷糊還是清楚,說他清楚吧說的這些話都是聞所未聞的奇談怪論,說他迷糊吧又說的有條有理,甚至連剛才的哽咽跟斷斷續續都沒有了,就好似憋了很久的人好容易遇到合適的抒情機會,正在投入的表演一般。
“中等的‘狗人’就聰明瞭許多,他們最起碼懂得給自己的慾望蒙上一層遮羞布,個人能力也還是有一些的。就單單是中等‘狗人’又有高下之分,他們既比低等的高明一點,但是最高明者也達不到高等的水平。所以這個層面的人最多,也分為好幾類,有‘才德平庸’型的,有‘有才無德’型的,更有‘有德無才型’的。
他們在投機鑽營的同時,也能把份內的工作做完整,巴結領導也很有些分寸,不至於一眼就能看透。這些中等‘狗人’佔據著機關各個中層領導位置者居多,待到這個位置上之後也很能知足常樂,並且會開始露出在他們這個位置上能夠顯露出來的‘狗人’呲牙功能,對不如他們的人加以打壓排斥。
為了護衛自己得之不易的位置,遇到競爭機會的時候,甚至可以對平時親如兄弟的朋友暗下殺手,只求能夠小富即安就滿足了。這種人的能耐也就這麼點,但是卻最具有保護色,也更加不容易識別,所以在機關混也就最容易遭到他們的傷害。但這些人因為本質素質所限,如果想要出類拔萃脫穎而出也是絕不可能的。”
隨著滔滔不絕的傾訴,趙慎三的思維越來越活躍,這些平時他自己都從來沒有整理歸納過的理論居然就那麼蓄積很久的水庫一般豐足,此刻已拉開閘門,就流水般的傾瀉而出,毫無阻滯的信手拈來了。
靈煙的嘴微微的張著,很顯然已經被趙慎三的理論深深吸引住了,也就不再去關注他的情緒是否正常,更加不去阻止他了,就那樣驚愕的看著他,甚至還下意識的追問道:“那麼高等的‘狗人’呢?又是什麼樣的表現呢?”
趙慎三跟患了偏執狂一樣不停的訴說,此刻得到靈煙的附和更加如同打了雞血般亢奮,眉飛色舞的說道:“阿姨,您認同我的說法了對吧?我就知道像您這麼鍾靈毓秀的人一定能夠理解我的。
其實……嗨,紅紅跟我都是把您當媽媽來依賴的,所以在您面前我也就不怕丟醜了。我告訴您,說白了,我,紅紅,甚至還有……呃……我們的爸爸盧書記,在某種程度上來講,都是屬於‘高等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