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後來我才知道,為了防止串供,同案犯是不能關在一起的,想必是楊指導員安排王厲過來的。
王厲讓我趴在門口喊林子和剛子,問他倆有沒有事,他倆就在隔壁號,說沒事,小日子滋潤著呢。這些個亡命之徒,走到哪裡都不會過的太差,惡人自有惡人磨麼,他們總能把其他惡人磨的沒有脾氣。可能是共患難的緣故,王厲對我的態度好了很多,但對其他人依舊猶如寒冬般冰冷無情,根本不把他們當人看,興致來了還讓他們站在廁所裡洗冷水澡。
這大冬天的,就算號裡有暖氣也扛不住啊,好幾個當天夜裡就發燒了。
就這麼過了兩三天,楊指導員找過我幾回,說案情進展的很順利,兩家雖然眾口一詞地說我也是同案犯,但也證實我從頭到尾確實都沒動手,再加上王厲等人的供詞,再過幾天我就可以出去了。我知道我這邊肯定沒事,但我悄悄問楊指導員,王厲他們會怎麼判。楊指導員說你管他們幹嘛,一幫渣滓,判多少年都是輕的,這次要挖一挖他們以前的案子,爭取一次判多一些,算是為民除害。
王厲顯然也感覺到了形勢的嚴峻,瞅了個機會和我長談了一次,說他們哥幾個是栽了,三年往上肯定是跑不了的。聽到這話,我心裡是又喜又憂,喜的是前天還發愁怎麼幹掉王厲,結果現在他就被抓了,感覺有點天助我也的味道;憂的是王厲這一判,還不知道王瑤得難過成什麼模樣,其實我心裡也不太想讓王厲坐牢。王厲狠歸狠,但他這人確實還不錯。
接下來,王厲和我說了幾件事,件件都讓我心驚不已。
第一,他說他雖然坐牢,但是東街的地盤不能丟,他會找人把訊息傳出去,讓王瑤接替他的位子。但是王瑤畢竟是個女的,所以他希望我能幫她一把,鎮住東街的那幫混子。(我答應了,王厲現在對我的信任真不是一星半點。)
第二,他和白爺說過的那個患了食道癌的老太太,化療還要繼續,所以費用也要續上,他們一夥裡有個叫二毛的專管帳房,他有一張銀行卡也在二毛那裡,讓我到時候去要就行。(這事算不上心驚,更多的是感動吧,王厲雖然身陷囹圄,卻還是掛念著那位老太太。)
說第三件事的時候,王厲的表情異常嚴肅,他告訴我千萬別讓猴子攙和東街的事。“我不管你們關係多好,那孩子絕對心術不正,我感覺到他在覬覦我的位子。”(聽了這話,我還真是哭笑不得,其實王厲的直覺也蠻準的,我則告訴他猴子已經回家了,可能不回來了。)
交代完這三件事,王厲更顯坦然許多,每天閒著沒事就坐在門口和林子、剛子隔空對罵,貌似有點四大皆空的感覺。我也夠無聊的,有時候還幫其他犯人糊糊火柴盒,王厲看見了就說我天生是個勞碌命——他現在都能和我開玩笑了,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個星期以後,管教在外面喊我的名字,說我的案情有進展了,讓我去派出所報道,便給我辦理了轉移手續。臨走前,王厲叮囑我一定要記得那三件事。辦完手續,領完東西,楊指導員親自來接的我,開車在路上的時候就喜笑顏開,說現在基本確定沒有我的事了,等我回去按個手印就能離開。回到派出所,我爸也在,看他一臉疲憊,就知道這幾天沒少奔波。
不過,我爸看到我還是臉上一喜,趁著沒人的時候問我拘留所好不好玩,有沒有壞人欺負我之類的。我說可好玩了,我在裡面是牢頭,過的那叫一個瀟灑。我爸說我放狗屁,還說我越來越能吹牛了。辦完所有手續,我爸陪著我出了派出所,我看見外面街上到處都貼著聖誕老人的畫像,就問我爸今天幾號了,我爸告訴我12月25號了,果然到聖誕節了啊。
從號裡出來,才知道“重獲自由”和“恍如隔世”是一個意思。我問我爸是不是家裡準備了晚飯,我爸說是,我媽從下午就開始忙活了。
我說:“我能帶個姑娘回去一起吃嗎?”
我爸立刻雙眼放光:“是兒媳婦嗎?趕緊的,別廢話!”看著比我還激動。
我就給王瑤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出來了,讓她在學校門口等我,晚上一起吃個飯。我爸立刻開車調頭,朝著東城一中的方向駛去。我爸開的是公車,二十來萬的檔次,副處也就這個待遇了,畢竟還是比不上正處。